老婦人體弱多病,麻袋有些重量,舉的這會兒功夫,纖細蒼老的手止不住的抖動,董天石見狀,提起麻袋一角,輕鬆承受它的重量,“姑娘,收下吧。”
“孩子,快收下。”老婦人眼神慈愛。
“謝謝奶奶。”宋清綾接收下了他們的心意。
人家真心實意想送,她若不收,一直這麼僵持下去,也不好看,收下了,日後在自身能力範圍內回報,一來一往,就算扯平了。
走出一段距離,宋清綾回頭往後看,田慧蘭董天石他們都站在自家院門外目送著。
此時晨陽升起,陽光灑照下來,山坳下的兩座房子,種著農作物的農田,沐浴金燦燦的光芒中,看起來是那麼的美好。
歲月靜好。
看著這一幕,她再次產生好奇,他們兩家人怎會住在深山裡。
下山路上,宋清綾跟林家父子打聽起蒼山的事情,得知哪裡兇獸多,山上的水源情況等事情。
步行三個多時辰,走到能看清下方村莊的半山腰。
“林叔,就送到這裡吧,下山的路我知道怎麼走。”宋清綾喘著氣,抬手擦汗,一張臉熱得通紅,熱汗淋淋。
林家父子仨亦是熱得臉龐泛紅,出了汗。
林卸下背上的揹簍,“裡頭有藥,吃的和水,宋姑娘,平時我們都是走的這條路上山,此處是必經之路,你後面要是想上山,可以在此等我們。”
林建林康兩兄弟點頭附和,都讓她收下。
抿唇想了想,她接過揹簍,鄭重道謝,“謝謝你們!”
說實話,她心裡有點替原主感慨,有親生血緣的家人狠心無情,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卻做到了如此份上。
午時已過,怕耽擱時間,宋清綾與林家父子分別後,匆匆下山。
半山腰,父子三人仍舊站在原地,目送宋清綾走遠,身影化成一點黑點。
“宋姑娘真可憐,她那麼明事理的人怎麼會攤上那樣的家人。”
“希望她一切順利。”
聽著兩個兒子這麼說,林遠心裡何嘗不是那麼想的,憤慨宋家的人真不是個東西,親生骨肉都捨得糟踐。
他跟妻子一直都想要個女兒,卻遲遲沒等到,不禁多想了,萬一他們也有個像宋清綾這樣的女兒該有多好啊。
輕嘆一口氣,林遠說:“走吧,回家,這幾天我們日日下山來看看。”
遠離村莊,確定四處無人,宋清綾從空間拿出一套灰色,打了很多個補丁的麻布男士衣褲,這是從宋家收來的,躲到草叢裡換好,把頭髮用一根木棍固定住,手抹地上的黑泥巴往臉上抹了抹。
搞定這些,繼續出發,早飯吃的早,趕了那麼久的路,她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抽空大致看了看林家人給的東西,發現有饅頭,拿出來吃了兩個,總算好受了些。
大半個時辰後,宋清綾來到新平鎮。
烈日當空,她一路挑著陰涼地兒走,身上還是汗津津的,後背衣服早已打溼,臉上又紅又燙。
路過一條生長著一排樹木的街道,樹底下有賣面的小攤,附近沒有別的攤位,她想著在此打聽一下情況,問清價格,要了一碗最便宜的,十五文錢的肉絲麵。
面很快煮好端上來,手擀的細面,顏色微黃的清湯,一小撮肉絲。
難得一見,湯少面多,實則是受乾旱天氣影響,湯少顯得面多。
這麼素淡的面哪怕是放在前世末日幾年後的時間裡,也比滿漢全席還豐盛,沒幾個人能吃得上,她雖然有時能搜到麵粉,但這種佔少數,越到後面物資越少,又沒有空間冰箱能保鮮,很多食品都變質了。
香氣撲鼻的面令她食慾大開,麵條很燙,用筷子夾起來吹吹,一口吃下肚,齒縫間咯吱咯吱作響,有沙。
可想而知煮麵的水水質不好。
她吃了兩口,抽隙跟攤主聊天,“我看街上好像只有你一家在賣熟食。”
攤主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他抬手,用衣袖擦擦額頭上的熱汗,無奈地說:
“天干水少,我家後院的水井還在出水,只不過最近出的水越來越少,估計過幾天就出不了攤。”
炎炎烈日,熱浪滾滾,風吹到肌膚上都是燙的,仿若置身於大蒸籠,吃著熱面,宋清綾滿頭大汗,她無比懷念冰過的西瓜,涼麵涼皮。
此刻街道上幾乎看不見人,大多店鋪閉門歇業,原主平時在家幹活,甚少上街,她邊吃麵邊跟攤主打聽哪裡能買到糧食,以及物價。
已過飯點,攤位上就這一位客人,面對宋清綾的禮貌詢問,攤主如實道來:
“天兒熱,地幹得裂開了,莊稼長不起來,糧食都漲價了,糙米粗白麵玉米麵要四十文錢一升,可榨油的花生芝麻稍便宜一點,三十六文錢,黃豆綠豆等豆子二十八文錢一升,粗鹽倒是沒漲那麼多,十八文錢一升。
小哥,你是想買糧嗎?怕是不湊巧啊,前幾天開始,鎮上幾家賣糧的鋪子陸續沒貨了,今兒不知道還有沒有。”
坐著的木凳往後一挪,凳腿摩擦過地面,嘎啦一聲刺耳之聲響起,宋清綾站起身,擱下十五文錢到桌面,“多謝提醒。”
她急匆匆前往攤主所說的幾家賣糧鋪子。
最近的一家關門了,敲門無人回應。
第二家開著,但是米麵糧油沒有了,只有少許粗鹽,乾貨和豆類。
古代販鹽限量,不過鋪子的量不多,每一盅有四十克左右,總共十盅,她可以全買走。
黃豆綠豆全買了,有三鬥(三十斤左右)。
乾貨只有乾魚幹雞,估摸著有六斤左右,都要了。
旱情嚴重,人都快喝不上水了,更別提農作物,所以種子也有,她挑了些果蔬種子,這裡全部加起來差不多花去四兩多銀子。
幸好林家人給了她一個揹簍,來鋪子前背在身上的,買好的物品都放進去,然後走至無人的荒僻巷子,把東西收進空間,揹著空揹簍去另一家雜貨鋪。
很遺憾,位於集市的兩家雜貨鋪都沒有米麵了,只買到二十盅粗鹽,十斤花生油,兩鬥豆類。
豆子可以發芽菜當做蔬菜吃,亦可摻雜到主食裡,用處多多。
乾貨她不想買了,把錢留著買別的,後面在山上可以打獵囤肉食。
雜貨鋪的掌櫃說明日可能有米麵到貨,提醒她如果要買,得早點過來。
宋清綾點頭說好。
離開鋪子,她盤算著剩餘的九兩銀子該怎麼花。
得留一部分明天買米麵,還得買點藥,亂世中,藥跟糧食一樣重要,關鍵時刻能救人命。
她邊思索邊走進藥鋪,把傷寒感冒,頭疼腦熱,止痛消炎的藥各配了五包,以及一瓶治療外傷的藥膏,花去四兩多銀子。
無論是何時,藥都不便宜啊。
她感慨著,一抬頭,瞥見斜對面有一家鐵匠鋪。
防身武器還沒囤啊!
目前她手裡的鐵製品只有從宋家收走的一把豁口的菜刀,生鏽的砍刀,鐮刀兩把,鋤頭三把。
可惜錢不多。
轉念想到前世她從書上學會了自制弓弩,可以從山上弄木頭製造,再買點鐵箭頭,那她就有弓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