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綾穿過街道,進入鐵匠鋪,看到店內木架上陳列的匕首,刀具,各種用具,她看得眼睛都花了。
一個壯漢在大堂最角落打鐵,燒得通紅的鐵在錘子的捶打下嗞出星星點點火花,他打的赤膊,火光映照下,健碩的肌肉通紅,一顆顆汗珠順著手肘滑落。
看到有客人來了,鐵匠揚聲說讓她先看看。
等了會兒,鐵匠把手裡的鐵打完,揀起木架上的一塊布擦擦手,走了過來。
宋清綾手指鐵箭頭問道:“這個怎麼賣的?”
“五十文錢一支。”
這麼貴,那買不了多少啊。
正當她糾結買不買的時候,鐵匠直言買賣鐵箭頭限制數量,凡是一次購買超過二十支鐵箭頭的,得登記在冊。
登記?
戶籍。
離開宋家的那天,她沒找到戶籍,說明宋順才他們將此物藏得隱蔽。
在古代,戶籍相當於身份證,是很重要的東西。
謹防宋家人作妖,她得找個機會回去把戶籍拿到手。
除非亂世來臨,戶籍則變成了一張毫無用處的廢紙。
最終,宋清綾忍痛花一兩銀子買了二十支鐵箭頭。
她問鐵匠,“對了,打一套銀針大概需要花多少錢?”
“這個不好說,得看粗細長短程度,像打得最多的那種的,最便宜的要十兩銀子一套,十多兩二三十兩的也有,要價不同的區別在於做工上,如果你想買,得等到半個月之後了。”
真貴。
她暗暗咂舌。
還是等有錢了再買吧,需要半個月的時間,她也等不起啊。
從鐵匠鋪出來,夕陽西下,灼熱不減,輕輕呼吸一下,鼻腔裡又熱又幹,她身上的衣服更是溼了幹,幹了溼,渾身的汗臭味。
咕咕。
宋清綾餓得肚子叫了,幾個時辰過去,中午吃的湯麵早已消化完。
得找個地方住一晚,吃點東西,明兒買到米麵了就上山,想些法子多賺點錢,再多囤點物資。
福來客棧。
通過跟客棧小二聊天,宋清綾得知,上等房住一夜要一百四十文錢,可以住到次日天黑前離開,每日有打掃,換新被褥,供應一桶水,還管一頓飯,肉絲麵或者肉餅。
普通房間只有一張床,桌椅一套,一扇窗,需三十六文錢,退房時間跟上等房一樣。
最差的是大通鋪,十五文錢。
餘額不多的宋清綾果斷選擇普通房。
所幸房間比預期的乾淨,她關上門窗,從空間拿出林家人給的白麵饅頭,水煮蛋吃起來,吃幾口再喝點水順一順。
簡單吃完晚飯,她順便盤點了一下林家人董家人給的東西。
林家人給的有幾個白麵饅頭和水煮蛋,一袋子十斤重的糙米,數根應季的黃瓜,風乾雞兔各三隻,一小罐紅糖。
董家人給的有十來斤的玉米麵,新鮮雞蛋十個,風乾雞三隻,風乾魚三條,一把青菜。
居然送了這麼多東西。
空間裡的物品分為兩堆,一堆是宋家收來的雜物,一堆是吃的。
吃的那堆堆成小山一樣的雛形,她看著,心裡安定了些許。
明兒得早起,她吹滅床側邊的油燈,上床睡覺。
沒洗澡,身上黏膩,不舒服,而且很熱,睡的草蓆無濟於事,她翻來覆去。
臨近子時,宋清綾睡得並不安穩,迷迷糊糊之際,一陣毫無徵兆,從遠方傳來的狗吠聲傳來,她一下子清醒了。
她睜開眼,黑夜中的眼睛閃爍著幽光,坐起來,仔細傾聽。
狗吠聲響了幾聲便戛然而止。
大晚上偶爾有狗叫聲是一件正常的事,她聽了會兒,沒發覺什麼異樣,躺回到床上。
可是此時此刻她毫無睡意,莫名有些焦躁。
躺在床上睡不著,她索性起來點亮油燈,走至窗邊,打開窗戶透透氣。
燥熱之風迎面而來,散披著的烏黑髮絲隨風飛揚。
住在三樓,樓層比較高,一眼能覽盡不遠處的景象,月光清冷,銀輝照耀,依稀能看清外面的房屋輪廓。
她抬眸,視線往遠方看去,赫然瞅見有一條正在不斷朝主街靠近,打著火把的隊伍,離得遠,看不清有多少人,移動的火光宛若游龍,前行速度很快。
她眉心蹙起,探頭出窗戶,看向其他方位,分別有另外兩條類似的隊伍正朝著身處方向靠近,離得不是很遠的富人住宅區,以及有一定距離的郊外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皆是火光沖天,人的喊叫聲,禽類的吠叫聲,隔著一段距離,模模糊糊地傳來。
“這是?”
大腦急速運轉,她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難道是東夷國突襲了?”
沒有過度深究這個問題,她轉身走向床邊,走的過程中,雙手挽起長髮,利索地用木棍子固定住。
弄好頭髮,她剛好走到床邊,手摸著床上的被褥收進空間,轉身再看看屋內,凡是有用的,統統收了。
隨後,她打開門,疾步下樓,走到客棧大堂,瞥見守夜的小二坐在收銀櫃臺後面打瞌睡,僅看了這一眼,快步離開客棧,直奔鐵匠鋪。
她得抓緊時間去鐵匠鋪收些武器。
一道淒厲的慘叫聲劃破天際,打破夜晚的安靜,聽見聲音的那一刻,她飛奔起來。
而那道慘叫聲響起之後,緊跟著響起越來越喧鬧的聲音,原本黑暗中的一間間房屋像打開了開關似的,火光沖天,陸續亮了。
本在睡夢中的人們被吵醒,不明所以地起來,走到屋外打聽,殊不知危險已然來臨。
鐵匠鋪附近的街道上跑過來一群人。
那些人朝四處狼狽逃竄,並大聲喊道:“殺人了,東夷國人夜襲了!”
有一些人朝著宋清綾這邊逃來,恰在這時,周邊幾家鋪子的門打開了,鋪主紛紛探頭出來,其中包括鐵匠鋪一家人。
鋪主等人聽聞外面的動靜,大驚失色,反應快的折返回家收拾家當準備跑路,反應慢的拉著逃命的人追問細節。
鐵匠鋪的漢子聽後,第一時間關上自家房門,回去指揮家裡人收拾東西。
敵國士兵打過來了,收拾些緊要之物,逃命要緊。
該捨棄的捨棄,沒花費多長時間,鐵匠一家收拾妥當,從自家後院離開。
躲在暗處的宋清綾看見了,翻過鐵匠鋪後院的牆進到後院,跑至前面的鋪面,她沒有細看,凡是木架子上有東西的,打鐵的鐵爐等工具,全部收掉。
在後院看到有五口大缸,想到可以用來裝水囤水,一起收了。
鋪子外面,逃命跑動的百姓人數越來越多,通過吵鬧的聲音判斷,敵軍已來到了附近。
宋清綾火速從後院離開。
幾乎是她前腳剛走,後腳東夷國的一隊士兵就殺了過來,他們嘴裡說著另外一種語言。
宋清綾聽到了兩句他們說的話,聲音拗口難聽,她腹誹道:跟狗日的小日子說的話有點相似。
她奔跑的巷道是這條街上所有鋪子的後院方向,不比正街寬,匯聚於此逃命的人越來越多,路變得狹窄了。
她跑得夠快,一家接一家的鋪面,一個個人甩落於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