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雲密佈,顯得密巴林愈發沉悶。
壓的棠又眠透不過氣來。
她感覺自己的心彷彿要從胸腔裡跳出來。
她站在窗戶旁,時不時就會感受到薩拉那陰冷黏膩如同毒蛇般的目光。
周聿澤一直不在。
屋外下起了暴雨。
豆大的雨點噼裡啪啦打在窗戶上,讓棠又眠心驚。
房間沒有開燈,她蜷縮在床上,聽著自己急促的呼吸。
門“吱呀”一聲,周聿澤帶著一身雨水走進來。
“怎麼不開燈?”
伴隨著他的話,房間亮堂起來。
男人渾身被雨水淋了個溼透,迷彩服貼在身上,顯出緊實的肌肉。
棠又眠抿了抿唇:“先換衣服吧,著涼就不好了。”
說完她才反應過來,周聿澤身體素質這麼強悍,哪會著涼。
她有些尷尬的將下巴擱在膝蓋上。
周聿澤眼裡湧出細細碎碎的笑意。
他換好衣服,簡單擦了擦身上的水後就要上床抱棠又眠。
棠又眠不著痕跡的躲過,她撿起被周聿澤隨手扔在床上的毛巾,幫他擦拭頭髮。
少女動作輕柔,男人舒服的閉上眼,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看著他立體俊美的五官,棠又眠不由自主想到薩拉的話,心裡五味雜陳。
周聿澤將棠又眠圈在懷裡,伸手捂住她下半張臉,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疲倦:“乖,外面在下雨,睡覺吧。”
棠又眠一時感到有些不對勁,但還來不及細想,她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今晚棠又眠睡的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沉。
醒來時已接近黃昏。
她伸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渾身疲憊。
屋外有人敲門。
是海馬。
海馬做了個手勢,要棠又眠跟他走。
頭腦昏沉的棠又眠沒有發現海馬臉色的反常。
平日裡,海馬對她雖談不上喜歡,但看在周聿澤的面子上,跟她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可今天,他的眼睛裡滿是厭惡與鄙夷。
剛下過一場雨,道路泥濘難行。
棠又眠跟在海馬身後,雖然走的小心,但裙子上還是沾了不少泥漿。
走到上次處理金紫英的地方。
棠又眠看見周聿澤正百無聊賴的把玩著手裡的槍,柳月站在他身旁,神情緊張。
不知道誰在背後狠狠推了她一下,棠又眠一個趔趄跪在周聿澤面前。
周聿澤俯身,虎口掐住她的下巴,強迫棠又眠抬眼看他。
“就那麼想讓我死?”
棠又眠那雙好看的眼睛裡閃過茫然:“什麼?”
周聿澤不耐煩地勾勾手,柳月溫順的走到棠又眠身前。
“你說。”
男人閉眼,伸手捏著自己高挺的鼻樑。
“姐姐,我都告訴澤哥了,你就認了吧。”
棠又眠看著柳月:“小月,你在說什麼?”
身後的頌拓將一個被切除了引信的定時炸彈扔到棠又眠身前。
“姐姐,薩拉已經招了,這個炸彈就是你安到澤哥床底下的。”
“小月,你到底在說什麼?”
突然,棠又眠反應過來,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她顫抖著開口:“你的意思是,我和薩拉勾結,對嗎?”
對面的柳月一臉歉意的看著棠又眠:“姐姐,對不起,我也不想揭穿你,可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你害死大家。”
棠又眠看著熟悉又陌生的柳月,憤怒,傷心和失望混雜在一起,狠狠撕扯著她的心。
她將柳月視為家人,處處保護,可換來的是小姑娘要她死。
棠又眠低下頭,纖長的手指沒在泥裡。
良久,她抬起頭,嗓音嘶啞:“沒做過的事,我不會認。”
說罷她看向坐在高位的周聿澤:“薩拉在哪,我可以和他對質。”
柳月聳聳肩:“薩拉眼見事情敗露,畏罪自殺了。”
棠又眠不理會柳月,只是盯著周聿澤,向他求證。
眼見周聿澤點頭,積攢了許久的淚水還是滑落眼眶。
好一個死無對證。
她站起身,脊背雖單薄卻挺得筆直:“柳月,薩拉既然能在周聿澤身邊潛伏四年,就證明他足夠小心謹慎,,你說我和薩拉勾結,那你又是如何看見我們碰面的?”
周聿澤掀起眼皮,狀似漫不經心的掃了棠又眠一眼。
不錯,反應的很及時。
柳月顯然是預料到了棠又眠的想法,她鎮定開口:“姐姐,我承認,我當時鬼迷心竅,參與了你們的計劃,後來我迷途知返,把這件事告訴了澤哥,是我背信棄義,只是我實在不忍心看大家被你們害死!”
棠又眠笑了,她居高而下審視著柳月,一雙杏眼裡滿是傲氣,就在這個瞬間,頌拓從她身上看見了一絲上位者的氣勢。
“你說你迷途知返?我倒說你顛倒黑白背信棄義!”
棠又眠強勢打斷柳月的說辭:“你參與了我和薩拉的計劃,但我中途決定找周聿澤坦白,你怕引來殺身之禍,所以打算先下手為強,除掉我,對嗎?”
柳月梗著脖子:“你這樣說,有什麼證據?”
棠又眠冷眼看著她:“那你的證據又在哪?”
此時的棠又眠棉裙上沾了泥,明明是狼狽的,但一時間,柳月竟不敢看她的眼睛。
“說話!”
柳月哆嗦了一下,她握緊雙拳,一口咬死:“明明就是你要害大家。”
棠又眠看著柳月,發覺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她。
她不再說話了。
周聿澤將槍丟給柳月:“我最討厭別人騙我,解決掉她。”
話音未落,柳月就舉起了槍。
看著黑漆漆的槍口,棠又眠安詳的閉上了眼睛。
扣動扳機的聲音響起。
棠又眠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出現。
她睜眼,發現柳月正驚恐的看著周聿澤,而後者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這是怎麼回事?
身後傳來一陣掌聲,棠又眠下意識回頭,卻看見周聿澤口中“早已死去”的薩拉正好端端站在自己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