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拉不滿地吐槽:“澤哥,你這場戲好是好,就是辛苦我。”
周聿澤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支放到自己嘴裡,接著將剩下的扔到他懷裡:“閉嘴。”
此時的柳月渾身抖若篩糠。
頌拓將她的雙手反剪,輕而易舉地控制住她。
“棠棠,過來。”
棠又眠站著沒動。
周聿澤又耐著性子重複了一遍:“過來。”
棠又眠還是沒動。
直到海馬推了她一下,她才走上前。
“我說過了,要你別信這個小騙子的話,可你偏不聽。”
周聿澤捏了捏她的臉,姿態親暱。
菸灰落到棠又眠秀氣的鎖骨上,痛的她瑟縮。
棠又眠閉上雙眼,喃喃細語:“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棠又眠聰慧,在看到薩拉“死而復生”的那一刻起便知道這不過是周聿澤做的局。
怪不得。
怪不得她明明滿心不安卻睡的那麼沉。
怪不得素來行事謹慎的周聿澤在沒有足夠了解事情的經過後便“殺”了薩拉。
原來這都是一場局。
周聿澤事先在手心裡抹了安眠的藥物,讓她對薩拉和柳月在床下安裝炸彈的動作毫無察覺。
而後柳月倒戈,正中周聿澤和薩拉下懷,二人聯手演了一場戲,騙過了她和柳月。
男人讚賞地看了棠又眠一眼。
“為了讓你明白。”
棠又眠睜眼,迎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在這裡,你能相信的,只有我。”
周聿澤摩挲著她細膩如骨瓷的脖子:“還記得那些毒蛇嗎?”
棠又眠低下頭:“記得。”
“你以為它們是自己爬進房間的嗎?”
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棠又眠眼睛驀得瞪大,她看向柳月,久久不能回神。
周聿澤伸手彈了彈菸灰:“你擔心她的安危,可她卻在後山選那些劇毒無比的蛇計劃著要殺你。”
“呵。”
男人笑得涼薄。
“告訴我,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棠又眠看著柳月,神情悲愴。
眼見事情敗露,柳月也徹底撕下了自己的偽裝:
“是我做的又怎樣!”
她瘦小的身軀突然爆發出巨大的力量,頌拓一時失神,差點鉗制不住她。
柳月奮力掙扎著,嘶吼著:“都是我做的!我就是要你死!”
棠又眠眼睛裡湧上淚水,那雙眼睛裡是悲傷和不解:“為什麼?”
捫心自問,她從未想過傷害柳月,甚至將她當做妹妹看待,為什麼會這樣?
柳月也哭了,大顆大顆的淚水滴落在身下的土地上:“棠又眠,我討厭你,我恨你!”
“要不是因為你,我怎會留下這麼難看的疤!”
“要不是因為你,我何至於今天這麼慘!”
“我比你年輕,比你心狠,最適合站在他身邊的,明明就是我!”
“可你呢,你一直阻攔我!”
每說一句,棠又眠就往後退一步,直到退到周聿澤懷裡,再不能退一步。
她雙手握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小月,跟在他身邊,真的有那麼好嗎?
一重重誤會將兩個曾經相依為命的人越推越遠。
周聿澤箍著棠又眠的腰,將已經填上彈匣的手槍塞到她手中。
“棠棠,這一切該結束了。”
棠又眠雙手握槍,顫顫巍巍的對準跪在地上的柳月。
柳月不再掙扎,她認命般地垂頭,露出那一個褐色的傷疤。
一滴清淚劃過棠又眠的眼角,她閉眼,做了一個深呼吸。
再睜眼時,眸子已然恢復了清明。
棠又眠做了一個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不已的舉動。
她丟掉了手裡的槍。
槍支跌落在鬆軟黏膩的泥土上。
“抱歉,我做不到。”
要她殺人,她真的做不到。
周聿澤猛的攥住她的胳膊:“你知不知道她想殺了你?!”
“我知道。”
周聿澤眼裡閃過震驚和氣惱。
他真想掰開棠又眠的腦子,看看裡面到底裝了多少真善美那種虛偽至極的東西。
棠又眠主動抱住周聿澤,語氣溫柔:“我們回去吧,我累了。”
柔軟的髮絲蹭著他的胸口,周聿澤看著懷中柔弱至極的棠又眠,終究嚥下了口中的話,認命般的將她抱了回去。
棠又眠靜靜縮在他懷裡。
“為什麼這樣做?”
感受到周聿澤胸腔的震動,棠又眠伸手環住他的脖頸:“我不想殺人。”
“可她要殺你……”
“我知道的。”
周聿澤看著棠又眠濃密纖長的睫毛蝴蝶振翅一般眨動:“我知道她想殺我,可我不想變成和她一樣的人。”
棠又眠信奉理性和法律,她從不認為以暴制暴是個好辦法。
聽見她的答案,周聿澤呼吸滯了一瞬,而後他輕呵了一聲。
真的有人在這片黑暗國度裡可以一直溫柔善良嗎?
周聿澤不相信。
六年舔血的磨礪告訴周聿澤,只有權勢才是最好的滋補品。
皎潔如天邊明月的棠又眠讓周聿澤更加意識到自己的卑劣與不堪。
報復性的,周聿澤想將她拽進地獄裡,與他共沉淪。
薩拉看著周聿澤越走越遠的背影,挑眉微笑。
他伸手鉗住柳月的下巴,語氣溫柔,可眼神卻十分陰毒,讓她不寒而慄:
“小月,你發過誓的,出賣我,就不得好死。”
槍響的聲音驚動了林子裡的飛鳥。
殘陽如血。
周聿澤明顯感覺到懷裡的棠又眠哆嗦了一下。
他將人抱的更緊。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棠又眠在哭。
那麼好的一個人,在這種環境下卻被活生生逼成了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