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處準備的房子也很安全,至少目前是。
溫言坐在沙發上,手指下意識得摸向胸口,但那裡現在空空如也。
溫言已經被告知,太陽他們現在已經被安排妥當了,雖跟溫言不在一處,但絕對安全。
一切都準備就序了。
只等末世了。
溫言沒有開燈,房間裡只有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
她沒睡,也不困。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氣裡瀰漫著一種風雨欲來的粘稠感。
溫言在等什麼呢?
等預言成真,末世降臨?
還是等預言落空,自己因為散佈“謠言”被帶走?
溫言嘴角扯動了一下,一個沒什麼笑意的弧度。
後者似乎……也沒那麼壞?
十一點五十九分。
指針即將跳動。
溫言站起身來,像是被無形的線牽引,徑直走向門口。
她擰開門把,走向了住處的側門。
推開。
夜風帶著涼意撲面而來。
她站在門口,抬頭望天。
天空不再是純粹的黑,濃稠的紫與紅交織在一起,緩慢地攪動著,暈染開大片詭異的色塊。
那顏色倒映在溫言的瞳孔裡,深不見底。
風吹起了她額前的碎髮,拂過耳畔,帶來遠處隱約的動靜。
“溫小姐,您沒事吧?”
身後傳來警衛員的聲音,帶著一絲擔憂和疑惑。
腳步聲靠近。
噗通。
重物倒地的悶響。
溫言沒有回頭。
她只是靜靜看著天。
身體裡,似乎有什麼東西開始…蠢蠢欲動。
溫言體內有什麼東西,與空氣中某種,新生的、狂暴的能量產生了共鳴。
她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無形的能量,肉眼不可見的,蓬勃大雨匯入江海,湧向她的身體。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過了片刻。
溫言嘆了口氣,轉過身來。
警衛員小姐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心裡還是過意不去。
溫言彎腰,將人抱了起來,送到了一間空房間中。
溫言面無表情地將第二個、第三個暈倒的工作人員也拖進了附近的空房間中,為他們關好了門窗。
做完這些,她順手從旁邊一間沒鎖的辦公室裡摸了個手機出來。
解鎖,撥號。
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無服務。
意料之中。
溫言隨手將手機又放了回去,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咔噠。
門鎖落下的聲音清脆。
她走到窗邊,推開窗戶,讓那湧動著奇異的能量,更順暢地湧了進來。
身體自發地汲取著空氣中彌散的能量,像久旱逢甘霖的海綿。
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湧來,是身體上的,也是精神上的倦怠。
重生以來,她緊繃的神經從未真正鬆懈過。
不知不覺,倚著窗框,溫言沉沉睡去。
她睡得很深。
夢裡光怪陸離,沒有邏輯,支離破碎。
隊友模糊的笑臉,下一瞬卻被驚恐取代,嘴巴大張,無聲吶喊;
姐姐擔憂的眼神,一遍遍撫摸她的頭髮,嘴裡反覆叮囑著什麼,聲音卻像隔著什麼,聽不真切。
對家猙獰的笑,“溫言,你以為你能救得了誰?!”
冰冷的槍口,指著別人,也指著自己。
揮舞的觸手,巨大黏滑,帶著腥風捲過,將堅固的掩體拍得粉碎,碎石飛濺。
奔跑,不停地奔跑,肺部像破風箱般刺痛,每一次喘息都帶著血腥味。
腳下的地面在震動,身後是震耳欲聾的咆哮,龐大的異獸,混雜著血腥和焦糊的腥臭味,幾乎凝成實質。
金屬碰撞的銳響,刀鋒切開皮肉的悶響,骨骼碎裂的脆響……各種聲音雜亂無章地湧入耳朵
又猛地消失,只剩下嗡鳴….
還有……
好久都沒夢到過的,好久沒認真想起過的——她那好久以前的….男友
他的身影在紛亂的畫面中時隱時現,有時清晰,有時模糊,他站在一片斷壁殘垣之中,背對著漫天詭異的紫紅色霞光,身影模糊,他緩緩轉過身,看著她,就這麼看著她,似在怨恨、似在控訴,或者其他什麼的
溫言看不清……
色彩扭曲,聲音變形,一切都在旋轉、下墜、沉浮……..
………..
不知過了多久,溫言醒來。
腦袋沉重得抬不起來,太陽穴突突地跳。
她緩緩地撐起身體,動作有些僵硬。
眼前一片模糊,房間裡的物體失去了清晰的輪廓,搖晃著。
溫言扶著牆,走向門口。
嗡嗡的耳鳴聲中,隱約傳來了別的聲音。
砰!
砰砰!
是槍聲。
密集,急促。
溫言的腳步頓住,她側耳聽了聽,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但臉上依舊沒什麼血色。
她伸出手,握住了門把。
門被拉開。
走廊裡空無一人,只有不遠處傳來的嘈雜的聲音。
而槍聲更清晰了,伴隨著槍響聲的,是冰冷、毫無感情的電子音,通過廣播系統在樓內反覆播放:
“緊急通告:經多方確認,感染者已完全喪失人類意識及社會功能,無任何逆轉可能,現發佈最高指令,各單位注意,對所有確認感染目標,無需警告,立即清除;重複,對所有確認感染目標,無需警告,立即清除!”
溫言靠在門框上,臉色有些蒼白,呼吸也有些不穩。
她抬手揉了揉依舊昏沉的額角,動作緩慢。
末世
這一次,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