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停歇的間隙,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隊穿著裝備齊全的武裝人員出現在走廊拐角,他們動作迅捷,眼神銳利,看到扶在門框邊的溫言時,眾人人腳步一頓。
“女士!你怎麼樣?受傷了嗎?”
溫言搖搖頭。
“沒…沒有。”聲音還是點飄忽。
其中一個軍人低聲對旁邊的女軍人說:“臉色不太好。確認一下。”
為首的軍人看了溫言一會,語氣放緩:“別害怕,這裡不安全,我們先派人你送到安全區去。”
隨即便叫女軍人上前攙扶住了溫言。
跟著女軍人穿過幾條走廊,遠處隱約還能聽到零星的槍聲和命令聲。
她們進了一個小房間,裡面已經有兩名女性,一個穿著和外面士兵類似的服裝,另一個則穿著白大褂,明顯是一名軍人和一名醫生。
“來,女士,別緊張。”醫生笑了笑,眉眼溫和,“我們就是確認下你有沒有受傷,很快的。”
隨即便指了指旁邊的圍簾:”可能需要您脫掉一下外衣,我們好進行檢察“
溫言依言執行。
醫生動作麻利地檢查了她的身體,動作很輕,沒有過多不必要的接觸。
“還好,沒事兒,沒有咬傷抓傷。”醫生確認道。
帶溫言來的女軍人伸手輕輕拍了拍溫言的肩膀:“沒事就好,別怕啊,現在外面有點亂,但我們都在。”
她頓了頓,又說:“我帶你去登記一下,那邊人多,大家都在一起,安全。”
推開一扇厚重的大門,裡面是一個巨大的會議室。
原本擺放會議長桌的地方空了出來,桌子被推到一側,搭成了一個臨時登記處。
房間裡擠了不少人,男男女女,大多席地而坐,或者靠著牆,沒有人說話,空氣裡瀰漫著一種沉悶的死寂。
女軍人帶著溫言走到登記處。
桌子後面坐著兩個年輕人,一男一女,看著不過二十出頭。兩人的眼睛都紅通通的,帶著明顯的腫意。
年輕女孩看見溫言,努力地扯出一個笑容,但嘴角有點抖,像是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女士,你好。請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她的聲音帶著沙啞。
溫言如是答道:“有點頭暈。”
年輕女孩的眼睛更紅了點,她眨了眨眼,吸了吸鼻子點:“頭暈啊…您是不是剛醒就來到了這邊?”
溫言不知道為什麼問這個,但也還是點點頭:“嗯,是的。”
女孩又吸了吸鼻子,語氣還帶著哽咽:“您,嗝,可能是睡太久了的緣故。”一臉認真。
溫言呆了一下:“啊?這樣嗎?”,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上午11點,又覺得好像有點道理,”好吧。”
溫言看著女孩難過又認真的表情有點想笑,但又笑不出來。
女孩低下頭,飛快地抹了下眼睛,然後拿起筆和表格,小聲問道:“那個…你有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什麼特別的變化?比如,力量變大,或者…別的?”
溫言沒有隱瞞,如實說出了自己的異能:“可以結冰,應該是冰系異能”
女孩飛快地在表格上寫著什麼,旁邊的年輕男生自始至終低著頭,偶爾抬手擦一下臉頰。
登記完基本信息,溫言道了聲謝,轉身離開登記處。
身後傳來了女孩恨鐵不成鋼的聲音:“你能不能出息一點,工作都是我在做了……..”
溫言在人群裡找了個靠牆的位置,學著其他人的樣子,抱著膝蓋蹲坐下來。
蹲下來,視線被放低,周圍人的表情得以被看清。
低垂著頭,幾乎每個人,眼眶都是紅的。
是失去了親人朋友嗎?還是目睹了可怕的場景?又或者,是對未來的茫然無措?…..
溫言無從得知
但溫言知道,末世的陰影,正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上。
不遠處,一個青年哽咽地問旁邊的人:“他們…他們真的沒救了嗎?就、就這樣殺了?”
他旁邊一個穿著工裝夾克的中年男人嗤了聲,聲音粗啞:“呵,你小子是沒被啃掉塊肉。那還是人嗎?不殺了幹嘛,等把你養肥了給他們吃啊?別犯傻了。”
另一箇中年女人示意中年男人少說兩句,對青年放柔了聲音,但也帶著濃重的悲傷:“小夥子,他們昨天就死了,死在那場該死的病毒裡了,你想開點。”隨即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青年不再說話,把臉埋進了膝蓋裡。
周圍又恢復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
“溫言.”
一個清晰的女聲響起。
溫言抬起頭。
一個穿著筆挺軍裝的女人站在她面前,肩上似乎有不同於普通士兵的標識。
是周敏。
溫言慢慢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身體因為長時間的睡眠和剛才的姿勢,還有些微的僵硬,但頭腦已經清醒多了。
周敏看著她,沒有多餘的寒暄。
“我們需要你。”
溫言沒有問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周敏轉身就走。
溫言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會議室,進入走廊。
走廊很長,地面是光潔的水磨石,映著一側窗戶透進來的天光,窗外的天空是灰濛濛的,看不真切,她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裡迴盪,清晰而規律,光線隨著她們的前行,在牆壁和地面上移動,拉長又縮短她們的影子。
她們一直走著,朝著走廊的遠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