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猛地抽出腰間明晃晃的大刀。
顧溪激動地雙拳緊握，眼中閃爍著難以掩飾的快意。
她似是已經看到顧錦年被押入皇城司，飽受一百零八道刑罰的摧殘。
耳邊似乎響起顧錦年淒厲的慘叫聲。
眼前浮現出她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的模樣。
顧溪見心中湧起一股報復的快感。
這樣走下來，顧錦年身上肯定連一塊好肉都沒有。
太子哥哥若是見到她那副模樣，怕是連看一眼都覺得晦氣吧。
刀刃即將架在顧錦年的脖子上。
她卻依舊神色淡然，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她的從容不迫，在顧準眼裡，卻像是被嚇傻了，不知所措。
花嬤嬤和翠玉的屍體被譽王府送回來，譽王妃又接連退了兩家婚事。
平陽侯府與譽王府之間，恐怕連表面的和平都難以維繫。
裴玄畢竟是皇親國戚，平陽侯府必須給他一個交代。
顧準的眉頭緊緊皺起，目光深沉。
一個對家族毫無幫助的女兒，能為家族犧牲是她的榮幸。
他必須將損失降到最低。
犧牲顧錦年，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想到這裡，他語氣決絕地下令：“押下去……”
顧錦年靜靜地看著他，眼中沒有絲毫波瀾。
她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上一世，她也是這樣被顧家放棄的。
顧錦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父親，”她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卻透著刺骨的寒意，“您確定要犧牲我嗎？”
顧準心中一凜。
他從顧錦年的眼中，看到一種從未見過的東西。
她一直都是任人拿捏，怎麼今日突然變化如此大？
顧錦年緩緩抬起眼簾，平靜的眸中蘊含著譏誚。
“父親，肩負著守護皇城的重任，最好查一查今晚還有什麼事情發生……”
言猶未盡，她的視線輕輕掠過門檻邊那兩具屍體。
顧準眉頭一皺，心中隱隱不安。
他盯著顧錦年，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麼，卻只看到一片淡然。
顧錦年的眼神太過平靜，平靜得讓他感到陌生。
她此言何意？
莫非，殺門房的兇手另有其人？
他沉吟片刻，轉頭吩咐身邊的屬下：“去問問巡防營，今晚可有異常。”
屬下領命而去，腳步匆匆。
顧準依舊堅持己見，他不允許自己無法掌控女兒。
“來人，將他們押下去！”
刀架將要架到脖子上，顧錦年凌厲眼神掃過。
侍衛被顧錦年的氣勢震懾，手腕一顫，刀鋒硬生生停在離她脖頸不到半寸的地方。
“唰——”
一聲輕響，一把摺扇在夜色中緩緩展開。
裴昱珩從陰影中走出，嘴角噙著似笑非笑的弧度。
“顧大人真是大公無私，本王佩服。”
他聲音戲謔，卻讓顧準心頭一震。
顧準定睛細看。
這才驚覺眼前之人竟是當今聖上最為寵信的九王爺裴昱珩！
他一揮手，示意侍衛退下。
侍衛收起刀時，顧準雙手交疊於胸前，深深一揖，“微臣顧準，見過九王爺。”
裴昱珩伸手虛扶顧準，“顧大人免禮。”
他目光一轉，落在顧錦年身上，眼中帶著幾分調侃：
“本王今日本是去譽王府觀禮，卻見顧二小姐孤苦伶仃，守著一百臺嫁妝不知所措。”
顧錦年依舊面不改色，彷彿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說著，他摺扇輕搖，“本王一時心軟，便好心送她回府。沒想到，竟要被顧大人押去皇城司問罪。”
他故意加重了“問罪”二字，語氣中帶著幾分揶揄。
顧準額角滲出薄汗，心中暗叫不好。
九王爺在皇上心中地位斐然，就連太子也要對其禮讓三分。
若九王爺在皇上面前稍加言辭，他的烏紗帽恐怕難保。
他連忙賠笑：“九王爺說笑了，微臣只是按規矩辦事，絕無冒犯之意。”
裴昱珩輕笑一聲，摺扇一合，“規矩？顧大人的規矩，倒是讓本王大開眼界。”
顧準的臉色倏地一白，連忙低頭，“微臣不敢。”
此刻的他，哪裡還有先前對顧錦年那般大義凜然、威嚴十足的模樣？
他心中暗罵，這個顧錦年這個該死的。
九王爺送她回來，為何不提前打聲招呼？
現在打得他措手不及。
讓他如何收場？
顧準的臉色愈發難看。
顧錦年睨了一眼卑微的顧準，心中冷笑。
要讓人臣服，唯有站上高位。
她的目光餘韻轉向裴昱珩，剛剛她還想這九王爺真沉的住氣。
原來他在這等著自己揶揄自己呢。
前世，她怎麼沒發現，堂堂九王爺竟然如此小肚雞腸？
一旁的顧溪見到丰神俊朗、氣宇軒昂的裴昱珩，指尖幾乎掐進了掌心的肉裡。
她咬著牙，心中怒火翻騰。
顧錦年什麼時候和九王爺認識的？
見裴昱珩眼神看過來，她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微微福了福身，儀態端莊。
“臣女見過九王爺。”
裴昱珩掃顧溪一眼，轉頭看向顧錦年，譏誚道：“顧二小姐，貴府，倒是熱鬧得很。”
顧錦年淡淡一笑，語氣平靜：“讓九王爺見笑了。”
裴昱珩挑眉，眼中帶著幾分玩味：“無妨，本王最喜歡看熱鬧。”
顧準看著顧錦年和裴昱珩，心中疑惑頓生。
這兩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無縫。
哪裡像是剛認識的樣子？
莫非，顧錦年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底牌？
他眼珠微轉，心中迅速盤算。
留著顧錦年，還有用。
他立刻換上一副笑臉，吩咐下人：“還不快將二小姐的嫁妝抬回府中？”
又轉頭對管家吩咐道：“趕緊收拾出一處院子給二小姐住。”
顧錦年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顧準：“父親不是要押女兒去皇城司嗎？”
顧準不著痕跡地剜了顧錦年一眼。
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乾咳一聲，掩飾尷尬：“咳咳，有九王爺在，還去什麼皇城司？”
顧錦年心中冷笑，現在又不公事公辦了？
顧大人還真雙標！
她面上不顯，只是微微福身，向顧準和裴昱珩各行一禮，“父親，九王爺，既然不必去皇城司，那我便先去休息了。”
顧準抬手示意，“先去見過你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