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顧錦年剛欲抬腿邁步，身後便驟然響起莊定皇后冷冽的聲音。
她的唇角微揚。
當她轉身面對皇后時，臉上的神情已恢復如初。
譽王妃見莊定皇后面上有些鬆動，頓時有些緊張。
她猛地瞪向顧錦年，眼中滿是警告。
“顧錦年，說話做事前最好掂量掂量！”
譽王妃的聲音壓低，卻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
“你此刻的所作所為，丟的不僅僅是平陽侯府的顏面，更有我譽王府的尊嚴！”
她眼中透著陰狠，恨不得現在就將顧錦年碎屍萬段。
一個連自己身份都認不清的人，本妃不介意親自教她如何做人。
在這深宅後院，想要讓一個人消失，簡直易如反掌。
即便是世子妃，在成親當晚暴斃，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本打算顧錦年若是聽話，當條狗養著便是。
沒想到她竟如此不識抬舉！
顧錦年直視著譽王妃那滿是怒火的眼眸，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嘲諷。
“譽王妃，我只不過是在為我的下人討回公道，怎麼就丟了譽王府的臉？”
譽王妃聞言，怒火瞬間衝頂，正欲發怒，卻被莊定皇后一個淡淡的眼神制止住。
莊定皇后端坐於上，面上看不出喜怒。
手中依舊不緊不慢地捻動著佛珠，彷彿剛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上天有好生之德。”
莊定皇后薄唇輕啟：“李管家的侄子既已償命，此事便就此作罷。”
她的話裡沒有商量的餘地，更像是在陳述一個決定，並非徵求任何人的意見。
裴玄輕咳兩聲。
他看了一眼莊定皇后，又看了一眼顧錦年。
“皇祖母所言極是。”
他的語氣溫和，像是在緩和氣氛，又像是在息事寧人。
“既然事情已經妥善處理，那我們就繼續拜堂吧。”
李管家面上不顯。
心裡卻是得意洋洋。
他瞥了顧錦年一眼，眼中滿是嘲諷。
蠢貨！
先得罪夫家，又惹惱皇后娘娘，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日後啊，她這日子怕是比黃蓮還要苦。
拜堂？
區區一個裴玄，還不值得她下嫁。
她——
顧錦年，裴玄娶不起！！！
她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
譽王妃的怒火，皇后的淡漠，裴玄的息事寧人，以及李管家眼中赤裸裸的嘲諷。
這一幕幕，讓顧錦年徹底失去與他們周旋的耐心。
她冷冷地瞥了李忠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看來，別人是指望不上了，還得她親自動手。
當顧錦年的視線不經意間掠過裴昱珩時，察覺到他眼中滿是玩味的神色。
那輕蔑的眼神，無聲地質問：“你就這點能耐？”
呵，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顧錦年心中冷笑，無意中瞥見了裴昱珩袖中隱約露出的匕首。
這一發現，讓顧錦年唇角微揚，一個計劃迅速在她腦海中成形。
她眼角瞥一眼李忠站的位置，唇角輕勾。
伸手扯下婚服上的一顆珍珠。
指尖輕彈。
珍珠精準地彈到李忠的膝窩處。
“啊！”李忠一聲痛呼，身體不受控制地朝裴昱珩撲去。
裴昱珩輕輕按住袖口，嘴角的笑意更深。
這女人，還真是睚眥必報！
也夠聰明！
而李忠，在慌亂中急於尋找支撐點，恰巧一把抓住了裴昱珩袖中的匕首。
他下意識地用力一握，匕首便穩穩地落入他的手中。
裴昱珩不著痕跡的收回袖子，沒人注意到這一細節。
一切發生得太快，以至於在場的眾人皆是一愣，都未從驚愕中回過神來。
“保護九殿下！”
顧錦年一聲斷喝，如驚雷般炸響，瞬間打破短暫的寂靜。
皇后的親衛們聞言，猶如離弦之箭，迅速奔至，將李忠團團包圍，氣氛霎時緊張起來。
李忠一臉懵地看著眾人，手中的匕首彷彿燙手的山芋。
他將匕首往前遞了遞，張了張嘴欲開口解釋。
在眾人的角度來看，李忠的匕首，就是要朝裴昱珩捅去。
顧錦年離李忠最近，她顫抖著手抽過身旁護衛腰間的佩劍。
她的動作明明非常笨拙，卻無人能夠及時阻攔。
待眾人反應過來時，只見顧錦年緊閉著雙眼，閃著寒光的劍尖便已洞穿李忠的心口。
這一擊，隨意盲目，卻給人一種，她的動作，快、準、狠，沒有絲毫猶豫的錯覺。
“住手！”
裴昱珩下意識地喊出聲，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譽王妃更是驚得直接站了起來，保養得宜的臉上血色盡褪，嘴唇微微顫抖著，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
奈何，一切都太遲了。
劍，已經深深地插進了李忠的胸膛。
李忠的身體猛地一顫，一口鮮血如泉湧般噴出。
他的眼中滿是驚恐與不解，至死都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成了刺客。
裴昱珩“唰”的一聲展開摺扇，擋住了噴濺而來的鮮血。
白色的扇面上，瞬間綻放出一朵妖冶的血花。
裴昱珩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欣賞？
他微微眯起雙眼，目光鎖定在顧錦年身上。
這女人，比他想象的還要狠辣，果決。
她竟在著皇后和裴玄眼前，把李忠給殺了！
有智慧，夠膽識，他麾下正缺這樣一把利劍。
“啊！”
周圍的女眷發出驚恐的尖叫，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顧錦年則挑釁地看裴昱珩一眼。
那眼神中似乎在說：“這熱鬧，可還入得了你的眼？”
裴昱珩心中納悶。
他好像跟顧錦年是第一次見面。
明明彼此之間並無絲毫仇怨。
為何她看向自己時，眼神中總透出苦大仇深的意味？
譽王妃終於回過神來，她顫抖著伸出手，指著顧錦年，嘴唇哆嗦著，“畜……畜生，你竟敢在譽王府殺人？”
她怎麼也想不到，在這個喜慶的日子裡，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而這一切，都是拜眼前這個賤人所賜！
皇后此刻也終於露出不同於以往的表情，她緊緊地握著扶手，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這個顧錦年，真是膽大包天！
“嗆啷啷——”
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地面的聲音響起，顧錦年似是才反應過來，哆嗦著將手中的劍猛地丟到地上。
她顫抖著身體，面色白得近乎透明。
眉心那抹花鈿妝，在蒼白肌膚的映襯下，愈發顯得鮮豔奪目。
“李忠……意圖行刺九皇子，罪不容誅。”顧錦年的聲音發顫，“我……我只是害怕九皇子會受傷，才會……才會……”
話音未落。
莊定皇后的聲音已如寒冰般響起：“來人，將這殺人兇手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