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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九月的陽光如碎金般斜斜地穿過高一(3)班的窗戶,在林夕的課桌上灑下一道明亮的光斑。那光斑像一把金色的利劍,將她的筆記本一分為二——左邊是剛寫好的課堂筆記,右邊是一片刺眼的空白。林夕像一隻受驚的小鹿,肩膀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悄悄往陰影處挪了挪。陽光追著她的動作移動,最終只照到她放在桌角的右手——那隻手上有道淡粉色的疤痕,是三個月前被父親用皮帶抽打留下的。

教室裡瀰漫著新學期的氣息:嶄新的課本散發著油墨香,女生們手腕上的香水味,還有後排男生偷偷噴的髮膠氣味。林夕身上這件洗得發白的校服顯得格格不入,袖口已經磨出了毛邊,領口處的線頭倔強地翹著。這是奶奶生前為她改的最後一件衣服,用的是堂姐淘汰的舊校服。老人臨終前還在縫補袖口的破洞,針腳細密得像是要把所有的牽掛都縫進去。林夕把袖口湊到鼻尖,彷彿還能聞到奶奶身上淡淡的艾草香。

“喂,你們看她的書包。”前排傳來刻意壓低的嗤笑聲,蘇媛塗著粉色指甲油的手指往後一指,”都掉皮了還在用。”

那聲音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精準地刺入林夕的耳膜。她的背脊瞬間繃直,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書包上脫落的皮革。這個深藍色書包是四年前奶奶用撿廢品攢的錢買的,內襯還縫著老人親手繡的平安符。皮革脫落的邊緣已經被她撫摸得發亮,像是被打磨過的銅器。

“聽說她爸媽根本不管她。”另一個女生接話,聲音故意抬高了八度。

“難怪身上總有股怪味。”有人誇張地捏住鼻子。

“離她遠點,晦氣。”

這些話語像一群毒蛇,嘶嘶地鑽進林夕的耳朵,在她心頭肆虐。她的鉛筆尖”啪”地斷了,在筆記本上劃出一道深深的痕跡。那道裂痕橫貫整頁紙,像是把她精心記錄的課堂筆記劈成兩半。墨水暈染開來,像極了奶奶臨終時咳出的血。

“林夕。”一個宛若黃鶯出谷般清朗的男聲,突兀地在頭頂響起。林夕驀然抬頭,視線中,班長周毅宛如一座挺拔的山嶽,穩穩地立在她的桌前,陽光彷彿一層金色的薄紗,輕輕地為他那如刀削般的輪廓披上了一層耀眼的光芒。剎那間,教室裡變得鴉雀無聲。

“班主任說下週要出國慶主題的板報。”周毅的聲音不高不低,恰似一陣和煦的春風,恰到好處地吹進了每個人的耳中,”我看過你課本上的塗鴉,那簡直是神來之筆,畫得栩栩如生。要不要嘗試一下呢?”林夕的耳根瞬間如同被火燎過一般,滾燙無比。她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留意到她在課本角落裡畫的那個小人——那可是她唯一的精神寄託,她總是用鉛筆在教科書的空白處,細細地勾勒出奶奶那慈祥的側臉。

“我…我不行…””就這麼定了。”周毅的語氣斬釘截鐵,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他如同一位威嚴的將軍,不容置疑地將一疊色彩斑斕的彩紙,穩穩地放在了她的桌上,”放學後留下來設計草圖。”

林夕突然感覺到有好幾道熾熱的目光像針一樣刺在自己的後背上,這種感覺讓她有些不舒服。她不禁皺起了眉頭,心裡暗自納悶,是誰在盯著自己看呢?

林夕緩緩轉過頭,目光掃過教室,最後落在了教室中央的蘇媛身上。蘇媛是教育局大領導的女兒,也是班上女生小團體的核心人物,她的眼神犀利而冷漠,彷彿能穿透人的靈魂。林夕與蘇媛的目光交匯了一瞬間,然後迅速移開,她覺得蘇媛的目光就像一道閃電,讓她有些害怕。

放學後的教室異常安靜,空蕩蕩的教室裡只有林夕一個人。她坐在座位上,全神貫注地用鉛筆在紙上勾勒著天安門的輪廓。沙沙的鉛筆聲在寂靜的教室裡顯得格外清晰,彷彿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這一種聲音。

林夕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繪畫世界裡,以至於她都沒有察覺到周毅是什麼時候走到她對面坐下的。當週毅拿起她畫了一半的草圖時,林夕才如夢初醒般抬起頭,驚訝地看著他。

“你果然很厲害。”周毅看著林夕的畫,由衷地讚歎道,“比我想象的還要好。”他的聲音很溫和,帶著一絲欣賞的意味。

林夕的耳尖瞬間紅了起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輕聲說道:“謝謝。”她不太習慣被人誇獎,尤其是像周毅這樣直接而真誠的誇獎,讓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更讓林夕感到不自在的是,周毅離她很近,近到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這種味道和班上其他男生刺鼻的汗味完全不同,讓林夕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

“為什麼……選我?”林夕終於鼓起勇氣,問出了那個憋在心裡一下午的問題。她的聲音有些低,似乎還有些緊張。

周毅一邊轉動著手中的鉛筆,一邊若有所思地說道:”開學第一天,當大家都在忙著結交新朋友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了。”鉛筆在他修長的指間靈活地翻轉,在陽光下投下細長的影子。

林夕握著粉筆的手頓了頓,在黑板上留下一個突兀的白點。她沒想到會有人主動和她說話,更沒想到會是被全班女生暗戀的班長周毅。自從奶奶去世後,她已經習慣了做一個透明人,每天安靜地來,安靜地走,就像教室裡的一個幽靈。

周毅見她不答話,用手指了指教室後面的那面牆:”那面黑板報,我覺得它應該屬於真正有才華的人。”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上學期期末的美術展,你的水彩畫《老槐樹》得了市裡一等獎。”

聽到這句話,林夕的鼻子突然有些發酸。粉筆灰飄進鼻腔,刺激得她眼眶發熱。自從奶奶去世後,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別人說她有才華了。《老槐樹》畫的是奶奶家門前的那棵樹,樹下有個模糊的老人身影。評審老師稱讚她對光影的把握,卻沒人知道畫中藏著多少無法言說的思念。

“我…我只是隨便畫畫。”林夕低下頭,劉海垂下來遮住了發紅的眼眶。她不想讓人看見自己的脆弱,尤其是這個幾乎陌生的男生。

周毅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從書包裡掏出一盒嶄新的彩色粉筆:”班主任讓我負責這期的國慶板報,但我的畫技實在慘不忍睹。”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如果你願意幫忙的話…”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那盒粉筆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暈。林夕想起奶奶生前常說的一句話:”善良的人會像陽光一樣,不經意間就照亮別人。”她接過粉筆盒,指尖不小心碰到周毅的手背,觸感溫暖而乾燥。

接下來的一週,林夕每天放學後都會主動留下來畫板報。而周毅也總是會找各種理由陪在她身邊——有時候是幫忙整理班級日誌,有時候則是幫老師批改作業。漸漸地,教室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和粉筆與黑板摩擦的沙沙聲。

周毅的存在讓林夕感到安心。他不會像其他同學那樣對她的舊書包指指點點,也不會刻意避開她坐過的位置。有一次林夕夠不到黑板頂端,周毅默默搬來椅子,卻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既幫了她,又不會讓她感到不適。

“你畫的天安門城樓真細緻。”週三那天,周毅仰頭看著逐漸成型的板報感嘆道,”連屋簷上的小獸都畫出來了。”

林夕抿了抿嘴,沒有告訴他這是奶奶教她的。小時候奶奶常帶她去天安門廣場,老人能說出每一個建築細節背後的故事。那些故事像種子一樣埋在她心裡,如今終於有機會發芽。

到了週四那天,林夕正在給長城塗上晚霞般的橘紅色。這種顏色很特別,是橘色裡摻了一點點玫紅,就像奶奶當年調配的”夕陽紗”——那是紡織廠最受歡迎的布料顏色。

“你的配色真的很大膽啊!”周毅抱著一摞作業本站在她身後,眼睛亮晶晶的,”不像其他人,只會用紅黃兩色來塗長城。”

林夕聽了周毅的誇獎,抿嘴笑了笑。這是她這學期以來第一次露出笑容。她用手指輕輕抹開兩種顏色的交界處,讓橘紅和金黃自然過渡,就像奶奶教她的那樣:”顏色和感情一樣,硬分界線最難看。”

週五傍晚,當林夕給板報落下最後一筆時,整個教室突然亮了起來。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正好照在”歡度國慶”四個立體字上,金燦燦的像是要燃燒起來。粉筆灰在光束中飛舞,像無數細小的星星。

“完美。”周毅輕聲說。他不知何時站到了林夕身邊,兩人肩並肩欣賞著這幅作品。長城蜿蜒在黑板左側,天安門矗立在中央,右側是綻放的煙花,而最上方”歡度國慶”四個大字立體飽滿,彷彿隨時會從黑板上跳出來。

林夕望著自己的作品,第一次感受到一種奇特的滿足感。那些被排擠的委屈,那些孤獨的夜晚,在這一刻似乎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奶奶說過,真正的才華就像黑夜裡的螢火蟲,再濃的黑暗也掩蓋不了它的光芒。

“下週一全校評比,我們班肯定能拿第一。”周毅笑著說,露出兩顆小虎牙,”到時候全班都要感謝你。”

林夕搖搖頭,收拾起散落的粉筆。她不需要別人的感謝,能夠重新拿起畫筆,能夠有人欣賞她的畫,就已經足夠了。窗外的夕陽漸漸西沉,最後一縷金光掠過她的臉頰,溫暖得像是奶奶的撫摸。

周毅突然從書包裡掏出一個牛皮紙包著的東西:”這個…送給你。”他的耳尖微微發紅,”就當是謝禮。”

林夕拆開牛皮紙,裡面是一本精裝的素描本,扉頁上用鋼筆寫著:”給最有才華的林夕同學”。字跡工整有力,和周毅平時在黑板上寫的板書一模一樣。

“我…”林夕的喉嚨發緊,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素描本光滑的紙面。她想說謝謝,想說這太貴重了,但最終只是緊緊抱住了素描本,像是抱住了一束久違的陽光。

周毅沒有等她組織好語言,而是指了指黑板報右下角的空白處:”這裡是不是該簽上創作者的名字?”

林夕拿起粉筆,猶豫了一下,然後在那個位置畫了一隻小小的蝴蝶——和奶奶留給她的玉墜上一模一樣的蝴蝶。這是她第一次,願意在眾人面前留下自己的標記。

週一清晨的陽光如碎金般灑落在校園的操場上,將紅旗映照得格外鮮豔。林夕站在隊列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校服口袋裡那本嶄新的素描本。晨風帶著初秋的涼意拂過她的臉頰,吹起幾縷散落的髮絲。

“下面宣佈板報評比結果。”校長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在操場上回蕩,”高一(3)班榮獲第一名!”

掌聲如雷般炸響,震得林夕耳膜嗡嗡作響。她看見班主任老王朝她招手,示意她上臺領獎。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她一步步走上主席臺,燙金的獎狀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宛如捧著一顆璀璨的明珠。

恍惚間,林夕彷彿在人群最後方看見一個佝僂的身影——奶奶穿著那件藏青色外套,花白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正對著她露出欣慰的微笑。這個幻象只持續了一秒,卻讓林夕的眼眶瞬間溼潤。她多希望奶奶能親眼看到這一刻,看到她終於不再是那個躲在角落的透明人。

“恭喜啊,’大畫家’。”

回到教室後,蘇媛像一堵牆般橫在過道上,甜膩的聲音裡裹著毒液。她今天特意塗了亮晶晶的唇彩,髮梢燙著精緻的波浪,整個人像櫥窗裡精心包裝的洋娃娃。但那雙眼睛裡閃爍的惡意,卻讓林夕想起父親喝醉時摔碎的啤酒瓶渣。

“沒想到你除了會裝可憐,還會巴結班長。”蘇媛的紅唇一張一合,吐出的話語像毒蛇的信子,”周毅幫你說了不少好話吧?”

教室裡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兩個女生身上。林夕緊緊握住獎狀,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她能感覺到周毅在後排站起身,但此刻她的注意力全在控制自己顫抖的雙手上。

蘇媛見她不答話,笑容更加燦爛:”你那個撿破爛的奶奶要是知道你這麼有本事,應該能瞑目了吧?”

空氣凝固了。林夕的耳邊突然響起尖銳的耳鳴,眼前浮現出奶奶臨終前的面容——蠟黃的皮膚,乾裂的嘴唇,還有那雙直到最後都盛滿溫柔的眼睛。胸口那塊蝴蝶玉墜突然變得滾燙,熱度穿透校服,灼燒著她的皮膚。

“道歉。”

這兩個字從林夕牙縫裡擠出來時,她自己都吃了一驚。聲音不大,卻在鴉雀無聲的教室裡像驚雷般炸響。後排有個男生不小心碰掉了鉛筆盒,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音格外刺耳。

“什麼?”蘇媛瞪大眼睛,塗著睫毛膏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劇烈扇動,”讓我給一個——”

“我讓你道歉。”林夕的聲音依舊在發抖,卻不再是因為恐懼,而是一種壓抑太久的憤怒終於找到了出口,”為你剛才說的話。”

蘇媛的臉色變了,精心修飾的眉毛扭曲成奇怪的形狀。她沒想到這個總是低著頭走路的轉校生敢當眾頂撞她。教室裡瀰漫著一種詭異的興奮,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這場對峙的結局。

“你以為得個獎就了不起了?”蘇媛的聲音拔高了八度,”你奶奶不就是個撿垃圾的——”

“怎麼回事?”

班主任王老師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瞬間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氣氛。他抱著一摞作業本,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老師,林夕威脅我!”蘇媛立刻換上委屈的表情,聲音裡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我只是恭喜她獲獎,她就…”

林夕沒有辯解。她看著蘇媛表演,看著這個嬌生慣養的女生如何熟練地顛倒黑白。奇怪的是,她並不感到憤怒,反而有種奇異的平靜。胸口玉墜的溫度漸漸降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

“林夕?”王老師看向她。

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等待她的解釋或道歉。林夕深吸一口氣,突然明白了奶奶那句話的真正含義——這世界欠她的,終會以另一種方式償還。而今天,站在領獎臺上的那一刻,就是償還的開始。不是通過報復,而是通過找回自己的聲音和尊嚴。

“我只是請蘇媛同學為侮辱我奶奶的話道歉。”林夕平靜地說,聲音清晰得讓每個人都能聽見,”如果尊重逝者也是威脅,那我無話可說。”

教室裡響起幾聲壓抑的驚呼。周毅在後排輕輕鼓掌,隨即被王老師用眼神制止。但已經足夠了,這點微弱的支持像一束光,照亮了林夕心中某個黑暗的角落。

蘇媛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她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最終,在王老師嚴肅的目光下,她狠狠地瞪了林夕一眼,轉身回到座位,把課本摔得震天響。

下課鈴適時響起,打破了尷尬的沉默。同學們三三兩兩地離開教室,不時回頭看向林夕,眼神中混雜著驚訝、好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敬意。

周毅走過來,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臂:”你還好嗎?”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清晰的輪廓。林夕突然發現,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在光線下像融化的蜂蜜。

“我很好。”她輕聲回答,這是真話。胸口的玉墜不再發燙,而是散發著溫和的暖意,像是奶奶在另一個世界的擁抱。

走出教室時,林夕聽見身後傳來竊竊私語:

“沒想到她這麼剛…”

“蘇媛這次太過分了…”

“其實她的畫真的很好看…”

這些話語飄進耳朵,像九月的風一樣輕,卻在她心裡種下了希望的種子。林夕摸了摸胸前的玉墜,第一次覺得,或許她真的可以在這個世界上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

放學鈴響後,同學們如潮水般湧出教室,喧鬧聲瞬間充斥了整個校園。周毅站在人群中,目光緊緊鎖定著正在收拾書包的林夕。

林夕感覺到了周毅的注視,她緩緩抬起頭,與周毅的視線交匯。她本以為周毅會說些安慰的話,畢竟今天在課堂上她與蘇媛發生了激烈的衝突,心情低落至極。然而,出乎林夕意料的是,周毅竟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下個月有全市中學生繪畫比賽,我幫你報了名。”

林夕瞪大了眼睛,滿臉驚訝地看著周毅,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周毅的眼中閃爍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芒,那是對林夕才華的肯定和鼓勵。

“既然要反擊,不如讓所有人都看見你的才華。”周毅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彷彿這句話已經在他心中醞釀了許久。

夕陽西下,餘暉灑在校園的每一個角落,將周毅和林夕的影子拉得很長。林夕默默地摸了摸胸前的玉墜,那是她奶奶留給她的遺物,每當她感到迷茫和無助時,都會下意識地撫摸它。

這一刻,林夕突然覺得高中生活或許並不會像她之前想象的那樣難熬。有周毅這樣的朋友在身邊支持她,她似乎又找到了前進的動力。

然而,林夕也清楚地知道,今天的衝突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蘇媛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接下來的日子裡,恐怕還會有更多的麻煩等待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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