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靈晝聽出可樂沒有說謊。
靈晝被送到宴會舉辦的地點,也是一座酒店,酒店外面已經圍滿了警戒線,整條道路都已經被封鎖,無關人員被清場。
所以靈晝來到的時候,一切都靜悄悄的。
這種安靜讓人不由神經繃緊。
靈晝提著醫藥箱,快步跟著司機往裡面走。
來到宴會舉辦的大廳,光線驟然昏暗了下來。
這裡的電路設施已經被破壞。
臨時找來的大功率手電筒亮著,射出一道筆直的光束,照在天花板上,勉強能夠看清這裡的場景。
一踏進去,入目皆是令人觸目驚心的景象,地面上,無數玻璃碎片肆意散落,尖銳的邊角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冰冷的光。
牆壁上密密麻麻布滿了槍洞,紅酒杯橫七豎八地躺著,殷紅的酒液流淌而出,蛋糕奶油與果醬混雜在一起,凌亂地散落得到處都是。
桌椅橫七豎八地翻倒在地,奢華的絲絨沙發千瘡百孔,抱枕上佈滿槍洞,潔白的羽絨從破損處洶湧而出,在空氣中肆意飛舞,宛如冬日裡紛飛的雪花,為這血腥的場景添了幾分悽美。
最令人膽寒的,是地上一灘又一灘的濃稠血跡,血腥味濃郁得令人作嘔。
靈晝一眼看到不遠處的空地上。
紀時辭漫不經心地敲著修長的雙腿,姿態優雅,靠在一座寬大的皮質座椅上,他的西裝外套搭在一邊,裡面那件白色的襯衫,如今血跡斑斑。
他白皙精緻的臉頰上也染了血,豔紅的唇角漫不經心地勾著。
他對面不遠處,一人被管家踩在腳下,看不清臉,渾身都是血,卻仍驕傲地仰著腦袋對紀時辭破口大罵。
“你這個魔頭!你不得好死,當初就應該讓大伯掐死你!”
“你為什麼還活著?!你這個%¥%ET%……”
更多不堪入目,讓人聽了恨不得自毀雙耳的話從那男子口中傳出。
守在四周的屬下臉色一陣一陣發白,恨不得捂上他的嘴。
你特麼敢說我們不敢聽啊!
能不能閉嘴!
靈晝置若罔聞,大步走到男子身邊蹲下,“我先給你處理傷口。”
看到女孩,男子漆黑如一潭死水般的雙眼,泛起了一絲微弱的漣漪,就彷彿剛剛只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重新被注入生機。
他垂直眼瞼,望著女孩。
靈晝看他狀態估計也不想多說話,索性直接問管家,“他哪受傷了?”
“後背和腰腹有刀傷,手臂中了一槍,其他都是玻璃濺到的。”
這傷說輕不輕,但也死不了。
靈晝用剪刀剪開他的襯衫,幫他處理傷口,最難處理的是手臂上的槍傷,因為子彈還留在裡面,要取彈,但對靈晝來說好像很輕易。
只見她評估傷情,麻醉,清創,消毒,到最後取出子彈,縫合包紮,一氣呵成,就好像早就演練過成千上萬遍。
紀時辭和管家眼神都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這真的是一個實習生應該具備的實力和操作?
整個過程,紀時辭臉上一絲表情變化都沒有,反而是靈晝,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
她用剪刀剪掉線頭,呼了口氣,“結束。”
紀時辭唇角帶笑,“宋醫生很厲害。”
靈晝氣呼呼地瞪著他,沒好氣道:“你還笑,我還以為你快死了,受傷沒那麼嚴重就不要嚇人好不好。”
紀時辭很無辜。
他哪有故意嚇人?
包括管家打電話的時候,他也是聽到的,管家從始至終都沒說他的傷情。
靈晝反應過來,有點尷尬。
好像確實是她在腦補一些有的沒的……
紀時辭眼中笑意更深,因為他腦海中浮現一個詞:關心則亂。
靈晝平時乖乖軟軟的,可紀時辭知道,她不是遇事會輕易亂了陣腳的人,而此次方寸大亂,是因為,心裡有他。
紀時辭唇角弧度愈發愉悅,伸出潔白的手心,“抱。”
靈晝繃著小臉一本正經地搖頭,“短時間內不可以了。”
紀時辭:……
此時氛圍似乎變得輕鬆而和諧。
可其實不遠處男子的破口大罵仍沒有停止。
似乎意識到女孩對紀時辭的特殊,他攻擊的目標換了方向。
“嘿小姑娘,你跟他什麼關係?”
“你別被他騙了,他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手上沾染著無數鮮血和骨肉……”
‘骨肉’兩個字被他咬得很重,帶著意味深長。
“好奇嗎?我說的骨肉就是字面意思,他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不放過,你應該在他的收藏室裡見過一架鼓吧,它叫人皮鼓,同樣是字面意思,那是這個惡魔從他爸身上活活扒下來的。”
“閉嘴!”
一直波瀾不驚的紀時辭臉色這才變了,緊張地看向女孩。
見女孩盯著紀沉易,緊緊皺眉。
……她聽進去了,她…會怎麼想?
一定會害怕他,遠離他。
紀時辭緊緊攥著扶手,手臂上的傷口裂開,血液猩紅。
可樂連忙提醒,【靈晝!】
靈晝回神,裝作沒有看到男子陰鬱的目光,認真地問:“他是誰?”
紀時辭愣了一下,蒼白的唇微抿,“紀沉易。”
“和阿辭一個姓?”
“……”那意味著他的話更具有真實性,“……嗯。”
靈晝表情糾結,“那我能揍他嗎?”
紀時辭看著她不說話,似乎在探究她內心深處的想法。
靈晝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他講話太難聽了。”
‘惡魔’‘畜生’‘……’這些是形容她的阿辭的?
紀時辭看到靈晝眼裡一閃而逝的怒意,明白過來了,她這是想要替他出氣?
紀時辭聲音柔和,“他髒。”
靈晝認真,“我會好好消毒的。”
紀時辭聲音帶笑,“可以。”
紀沉易:……
靈晝走向紀沉易。
紀時辭一隻手撐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看著女孩的背影,想知道她會怎麼幫自己出氣。
畢竟看起來嬌嬌軟軟的小女孩,揍人的話,真是想象不出來。
只見靈晝走過,拽起紀沉易的頭髮,對著那張唯一還算乾淨的臉,啪啪就是兩個耳光。
又兇又狠。
紀沉易的臉轉眼間就高高腫了起來。
管家震住了。
紀時辭眨眼。
小姑娘還挺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