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晝甩了他好幾個耳光，才丟開手裡的頭髮。
紀沉易身上也受了很重的傷。
身體無力地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喉嚨裡溢出痛苦的輕哼。
然後發出低低的笑聲。
靈晝：……
捱打還笑，神經病。
紀沉易剛想說，就這點小把戲？這巴掌跟撓癢癢似的，比起紀時辭帶給他的痛苦折磨，幾個巴掌確實不算什麼，但明顯他低估了靈晝。
靈晝從醫藥箱裡拿出一個透明試劑管，裡面是半管墨綠色的液體，她將那些液體抽到針管中，針尖泛出森冷的光芒。
在紀沉易身邊蹲下。
她揹著紀時辭和管家，臉上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
唯有一雙眼睛溢出鋪天蓋地的黑霧，彷彿要將人吞噬。
紀沉易費力地抬起眼睛，被她注視的那一瞬間，如墜冰窟，渾身僵住。
隱約在女孩頭頂看到了惡魔的尖角，即便她有著天使的容顏。
紀沉易心中不寒而慄，“你要做什麼？”
靈晝將針尖在紀沉易身上隨便找了一個地方紮下去，液體全部推進去，聲音低得只有兩個人能夠聽到，“我不喜歡你說阿辭壞話。”
女生低垂著眉眼，濃密的睫毛彷彿柔軟的刷子，遮住那雙漂亮的眼睛眼裡，氾濫出的陰冷狠戾的幽芒。
當站起身，她又恢復平時的表情，將針管扔掉。
回頭對紀時辭笑了笑，“我們回去吧。”
紀時辭修長的手指支著下巴，眼神好奇，“你給他注射了什麼？”
“我新研究了一點小玩意兒。”
紀時辭不再多問，站起身。
靈晝連忙過去將他扶住，扶他離開。
至於後面的紀沉易，管家會處理的。
靈晝不忘回頭囑咐，聲音軟軟，“管家叔叔可，不要讓他立刻就死了哦。”
管家愣愣點頭。
那這個意思是，可以過一會兒再死？
這一刻，管家在女孩身上看到了和紀時辭如出一轍的，對人命的涼薄和淡漠。
待靈晝和紀時辭的身影消失不見，管家走到紀沉易面前，拽著他的衣服將他從地上拖起來。
他有點好奇靈晝給他注射的是什麼藥劑。
不過看著紀沉易似乎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反應，
結果，他還沒有走到門口，紀沉易的身體劇烈抽搐了一下，臉色慘白，毫無血色，眼睛往上翻，眼白卻已經透著血色。
管家愣了一下。
紀沉易死死抓著他的衣服，“……救……命。”
短短的兩個字，他發出得十分艱難，像是有刀子從喉嚨裡往外擠似的。
他半張著嘴，管家一眼看到了他的舌頭。
那一眼，讓他渾身胳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舌苔表面泛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墨綠色，滲透著不知道是口水還是粘液之類的東西，散發著劇烈的腥臭。
就好像，他的舌頭變成了一塊腐肉。
此時，他們還不知道，這樣痛苦只是開始。
很快，毒劑的效果會蔓延他的全身，從內臟開始，一點點腐爛，直至表皮，而這個過程，長達一個月，也就意味著他在之後一個月都要生活在痛不欲生，想死又不能死的狀態中，堪比地獄。
如此殘忍的手段，即便是見過無數血腥的管家，後來都感到恐懼。
而此時，他只是幸災樂禍地笑了笑，“不用客氣，嘴這麼髒，你父母不教你，我們靈晝小姐教你。”
夜色深沉。
紀時辭忍不住問：“你不害怕嗎？”
“怕什麼？”對上他的目光，靈晝意識到他是在問剛剛紀沉易說的那些話，眼眸清澈，“我只在意我面前的阿辭是什麼樣的。”
紀時辭歪頭，“你也不好奇？”
靈晝搖頭。
那是因為，紀時辭身上的故事，她恐怕比紀時辭本人都還要了解。
紀沉易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而真正的紀時辭，比他口中的還要可怕一萬倍。
紀時辭的母親是紀父強取豪奪囚禁在身邊的。
他的母親是一個柔弱又堅韌的美人。
後來有了紀時辭，紀母帶著年僅五歲的紀時辭逃了出去。
記憶裡，那是紀時辭過得最幸福的一段日子。
雖然在外面的日子東躲西藏，貧困不已，經常有上頓沒下頓，甚至母親為了工作賺錢，經常把他一個人丟在家。
可他卻能在晚上待在母親溫暖的懷抱，不用時刻被關在陰暗的地下室，目睹那個男人的罪行。
那半年，他一個人有過靠著弱小的身體，將高燒昏迷的母親送到醫院的經歷，極度飢餓的時候，大雪紛飛的菜市場撿過吃的，為了幫助母親反抗那些壞男人，被砸得頭破血流。
那樣混亂、疲憊又甜蜜的半年時間，轉瞬即逝。
他們還是被紀父發現了。
重新帶回了那座豪華的屋子。
母親又被囚禁了起來。
當著紀時辭的面，紀父對她施暴、欺辱、凌虐，做盡了一切畜生做的事。
而不到六歲的紀時辭，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
從一開始聲嘶力竭的哭到後來的麻木。
女人從一開始的溫聲安慰，到後來連痛苦的慘叫都發不出來。
一年之後，她被折磨瘋了。
當著紀時辭的面自殺。
女人死後，紀時辭就被遺忘了。
紀父將他丟給保姆，這一忘就是十多年，紀時辭十七歲，他再度出現在紀父面前。
封鎖了莊園所有的門。
無辜的下人都被趕了出去，而那些替紀父作惡或者對那些罪行冷漠無視的保姆，傭人，管家都被留下。
他生生撕下紀父虐待過母親的雙手，踩碎了淫穢的下體，最後又命人扒了他的皮。
而那些為虎作倀的叔叔伯伯，他也全都沒有放過。
最後唯一活著的就是當時在國外的小叔，也就是紀沉易的父親。
紀父死後，身為他唯一的兒子，紀時辭光明正大的得到了公司的繼承權。
在旁人眼中，他不過是個被囚禁在暗無天日之處長達十七年的可憐蟲，是被世界遺忘的廢物，篤定他已與時代脫節，成了一個對世事懵懂無知的活化石。
可卻不知道，他有著超乎常人的逆天智商和記憶力，十七年的時間，他看遍了書房裡數以萬計的圖書，自學了金融，管理等方面的知識。
繼承公司後，他上手很快，甚至原本在紀父手中已經開始沒落的紀氏集團，在他手中蒸蒸日上，站在了商業圈的巔峰。
原本的小可憐，變成了一個誰都不敢欺辱的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