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的香氣漸漸散去，石洞內只剩下柴火偶爾發出的噼啪聲。
沈青蘿滿足地揉了揉肚子，看著對面還在意猶未盡舔著爪子的冥夜，突然意識到一個嚴峻的問題——睡覺。
她清了清嗓子，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冥夜…我們得談談。”
“談什麼？”他的聲音比平時低沉，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
沈青蘿聲音細若蚊吶：“談……談談怎麼睡覺的事。”
話一齣口她就後悔了，冥夜的動作猛地頓住，骨節分明的手指僵在半空。
洞內突然安靜得可怕，連火堆的噼啪聲都顯得格外清晰。
“我…”沈青蘿的耳根發燙，聲音越來越小，“就是覺得我們…”
“你睡石床。”冥夜突然打斷她，聲音比平時更加粗啞。
他站起身：“我去洞口。”
沈青蘿驚訝的看著他轉身時緊繃的背影，突然注意到他肩膀上有一道還未癒合的傷口。
“等等！”她不知哪來的勇氣，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的意思是…”觸到他滾燙的皮膚又像被燙到般縮回手，“你…你可以睡在石床上”
冥夜緩緩轉身，赤瞳在黑暗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沈青蘿強忍著後退的衝動，指了指石床的另一側：“可以…可以分你一半，但你能不能變成獸形，而且你要保證…”
“保證什麼？”冥夜的聲音低沉得像是從胸腔直接傳來。
“保證以後不能再像昨天那樣強迫我了，我不願意的話你不能對我做結侶的時候做的事情！”她脫口而出，隨即被自己的大膽嚇了一跳。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沈青蘿能清晰地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和冥夜逐漸粗重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就在沈青蘿以為他要發怒時。
“好”，這個單音字節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
冥夜轉過身：“我答應你，不會再強迫你了。”
冥夜艱難地組織著語言：“昨天，是發情期的原因，以後不會了。”
“那…那你以後也不能把我關起來不讓我出去。”她的聲音漸漸堅定，“我整天待在這裡不出去，會生病的。”
冥夜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石壁上投下陰影：“不行，外面很危險，有很多流浪獸，他們會專門聚集在一起搶奪雌性。”
沈青蘿不甘示弱地仰起臉：“可我不能一輩子待在這個洞裡！”
“而且…”纖細的手指輕輕點在他胸膛的舊傷疤上，“不是有你在嗎？”
沈青蘿聲音突然軟了下來：“你會保護我的，對嗎？”
冥夜渾身僵住了，少女指尖的溫度傳來，讓他那些準備好的強硬說辭突然卡在喉嚨裡，變成一聲無奈的嘆息。
冥夜退讓了一步，“好，但只准我在部落時帶你出去，你不能私自跑出部落。”
“而且在外面不準離開我超過…五步。”他伸出利爪，在石地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刻痕，“這是底線。”
沈青蘿看著冥夜緊繃的側臉，火光在他輪廓分明的下頜線上跳動。
他的聲音突然放軟了些，爪子不安地劃過地面：“我不在的時候，你可以跟部落的雌性和幼崽一起玩。”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誠意，他突然起身，從洞穴深處取出一個精緻的獸皮包裹。
解開時，裡面竟是一套小巧的骨制玩具——幾個雕刻粗糙的小動物，和一把五顏六色的石子。
“幼崽們…都玩這個。”他笨拙地把玩具推到她面前，赤瞳閃爍不定，“明天我讓蒼影家的幼崽來陪你。”
沈青蘿拿起一隻歪歪扭扭的恐龍雕刻，突然發現它額頭上也刻著火焰紋章——分明是照著冥夜的樣子做的。
她忍不住輕笑出聲，卻見冥夜的耳尖瞬間紅得發亮。
“不許笑，睡覺。”他粗聲粗氣地命令道，一把搶回那個小雕像塞回包裹，就要往洞口走，卻被沈青蘿突然叫住。
“冥夜，我…”她咬了咬唇，聲音越來越小，“我想上廁所…”
話一齣口就後悔了，這個現代詞彙他怎麼可能聽得懂？
果然，冥夜轉過身，赤瞳中滿是困惑：“廁所？”
沈青蘿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她支支吾吾比劃著：“就是…就是…解手的地方…”
冥夜恍然大悟：“你是說要排洩？”
他略顯尷尬地用手撓了撓頭。
“這個…”他的聲音比平時低沉了幾分，“我以前獨居時，都是在森林裡解決的。”
古銅色的肌膚泛起可疑的紅暈，“石洞確實沒挖排洩的地方…”
說著他突然站起身：“你等等。”
他快步走向洞壁，鋒利的爪子唰地彈出，“我現在就給你挖一個。”
沈青蘿連忙攔住他：“等等！現在挖的話…”
她看著滿地的碎石和塵土，哭笑不得地搖頭：“今晚還怎麼睡啊？”
冥夜的爪子懸在半空，耳朵不自覺地抖了抖：“那…”他猶豫地看向洞口，“我陪你去外面？”
她輕聲道：“你…你帶我去最近的灌木叢吧。”
冥夜點點頭，拿出一條獸皮披風仔細裹住她：“夜裡涼。”
當沈青蘿從灌木叢回來時，發現冥夜正背對著她站在十步開外，像個盡職的守衛。
聽到腳步聲，他頭也不回地問：“好了嗎？”
“嗯。”沈青蘿輕聲應道。
冥夜快步走到那片灌木叢前，鋒利的爪子輕易刨開泥土，將沾染氣味的泥土全部埋了進去。
回程的路上，冥夜突然開口：“明天我會在洞裡給你挖個…廁所，以後…就在洞裡解決。”
回到石洞後，冥夜身形一晃——一頭體型縮小的霸王龍出現在原地，溫順地趴在了石床最邊緣的位置。
沈青蘿輕手輕腳地躺回石床，聽到黑暗中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她悄悄轉頭，看見月光下那雙赤瞳依然明亮，正一瞬不瞬地望著她，又在視線相對的瞬間慌忙閉上。
這一夜，兩人都醒著，卻都假裝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