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我先回屋了。”
看着一家人高兴地收拾新买的东西，再想到自家夫君还独自躺在冷清的屋里，张翠萍喉头一哽。
她扶着腰缓缓转身时，衣袖微颤，眼底的光倏地暗了下来。
“大嫂！”
姜清婉闻言转过头。
“明日咱们带大哥去镇上治腿。”
张翠萍身子明显晃了晃，一手撑着桌沿慢慢转过来，声音发颤：”你方才说……”
“嗯，我找人仔细打听过了。”
姜清婉上前一步，继续说道：
“邻镇新来的那位大夫，只要二两银子就治好了李掌柜的腿伤。可恨上回那个江湖郎中，明明没几分把握，就敢狮子大开口……”
“当真？！”
王春兰一把攥住姜清婉的衣袖，指尖都在发颤。
姜清婉轻轻握住母亲颤抖的手，温声道：”自然是真的。听说这位孙大夫是从京城退下来的，早年在宫里伺候过贵人，如今在清水镇隐居。”
清水镇虽说是邻镇，可搭牛车也得两个时辰才能到。
话音未落，忽听”啪”的一声脆响——
姜大川手中的旱烟杆掉在了地上。
这个素来沉稳的庄稼汉子此刻眼眶发红，喉结上下滚动了几回，才哑着嗓子问：
“婉丫头…你大哥这腿，当真…当真能治？”
姜清婉将手搭在爹爹的胳膊上，轻声道：“爹，咱们总得去试试。”
张翠萍的声音有些发紧：”可眼下，哪凑得出这许多银子……”
“嫂子别担心！”
姜清婉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荷包。
“哗啦”——
五两碎银子在木桌上咕噜噜地滚动，映着窗缝透进来的光，闪得人眼前发花。
一家人顿时像是被雷劈中了似的，半晌没个声响。
“这……”
王春兰最先回过神来，一把攥住女儿的手腕，”婉儿！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陆淮也忍不住惊讶。
这两日都跟娘子同进同出，竟不知道她何时攒了这些银钱。
“我在山上挖到了药材，拿去药铺一问，竟是值钱的，就换了银子。”
姜清婉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
这些自然是刚刚在路上用系统兑换的。
只是又把系统干冷却了……
其实袖里还藏着十两银子，但眼下是万万不能拿出来的——
叫家里人知道了，怕是要刨根问底。
“小妹，多谢你……”
张翠萍声音哽咽。
姜清婉轻声宽慰：“大嫂，咱们明儿一早就带大哥去清水镇治腿。我已经跟大成叔说好了，包他的车去。”
张翠萍眼眶微红，用力点了点头。
姜清婉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先把肉包拿去给大哥吃吧，顺便告诉他明早去镇上的事。他听了准高兴，身子也能好得快些。”
“哎！”
张翠萍应了一声，捧着包子往外走。
走到房门口时，她回头望了望堂屋，忍不住抬手抹了抹眼角。
收拾好采买的东西，姜清婉把特意留下的包子递给陆淮。
“陆淮，你也吃个包子，忙活了这么久，肯定饿坏了。”
陆淮接过包子，憨厚地笑了笑：“谢谢娘子。”
吃过包子，姜清婉只觉浑身疲惫，连手指都懒得再动一下。
她回到自己房间，本只想稍稍歇一会儿，没想到沾床就睡着了。
再一睁眼，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眼看就要到傍晚。
姜清婉起身出门，恰好看见陆淮挑着两大捆柴火迈进家门。
她不禁讶异：“你这是上山了？”
陆淮点了点头，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嗯！想着家里的柴火快不够用了，就上山砍了些回来。”
见陆淮回到家，王春兰擦了擦手，赶忙倒了一碗水递过去。
“阿淮坐着歇会儿，你这都挑六担柴回来了，可累坏了吧。”
姜清婉眨了眨眼，心道：这大块头可真能干啊。
“谢谢娘。”
陆淮接过碗，仰起脖子，咕噜咕噜一口气把水喝完。
王春兰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婉儿，那筐猪下水可咋处理？”
姜清婉挽起袖子：“得先用碱水搓洗几遍，去净腥臊味才行。”
说罢，转身便要去堂屋搬那筐猪下水。
陆淮赶忙搁下碗，三两步追上前：“娘子，这些粗活我来，你歇着。”
姜清婉看着陆淮急切的样子，眼尾弯了弯。
“好，那就一起。”
她顺手端起木盆，跟了上去。
陆淮利落地将猪下水搬到院里，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井边忙活。
灶房门口，王春兰看着他们忙碌的背影，欣慰地点了点头。
姜清婉凭着前世在小说里看来的方法，用草木灰调制了一盆碱水。
将猪下水里外洗净后，两人回到烟火气弥漫的厨房。
陆淮挽起袖子，操起菜刀熟练地处理起食材。
姜清婉这边也没闲着。
她把新买的铁锅往灶台上一架，添柴生火，准备烹煮猪下水。
没过一会儿，厨房里就飘出诱人的香气。
那浓郁的卤香勾得人直咽口水。
姜大川被这香味吸引，频频往厨房钻，“闺女，这猪下水咋变得这么香？莫不是加了什么仙方？”
姜清婉正用长勺搅动着锅里翻滚的卤汁，闻言抿嘴一笑。
“爹别急，这卤汁还得再熬半个时辰。您先去堂屋坐着歇会儿，保准待会让您吃得停不下筷子。”
姜大川喉结滚动了几下，脚像生了根似的钉在灶台边。
他搓着粗糙的手掌，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说好帮你烧火的，我老姜向来说话算话！”
姜清婉看着父亲那副馋样，忍俊不禁地往灶膛里塞了把柴。
“成，陆淮正好挑水去了，爹就帮我看会儿火候。记得用小火慢煨。”
在姜大川的帮忙下，一锅猪下水很快煮得喷香。
姜清婉将卤得油亮的猪下水盛入粗瓷大盘，一家人热热闹闹围坐在木桌前。
因着明日要去镇上治腿的好消息，卧病多时的姜清岳今日也强撑着来到堂屋。
他喝了一口大骨汤，望向眼前冒着热气的菜肴，喉头微动：
“小妹如今竟有这样的好手艺，大哥这许久未尝过如此开胃的吃食了。”
姜清婉抿嘴一笑，特意挑了块最嫩的猪肝夹到姜清岳饭碗里。
“大哥尝尝这个，最是补血养气。”
姜大川吃得满嘴油光，竖起的大拇指上还沾着卤汁。
“闺女啊，就这手艺，镇上天香楼的掌勺都要自愧不如！以后咱家里的饭菜可就有口福了。”
姜清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爹，您就别夸我了，都是照着菜谱学的，大家喜欢吃就好。”
陆淮捧着海碗埋头猛吃，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
就连平日里食量小的张翠萍，今日也破例添了半碗饭。
王春兰眼角笑出了细纹：”多少年没见大伙儿吃得这般香了。”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全家人围着木桌大快朵颐，连碗底的卤汁都蘸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