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渗入手腕处的缠枝莲纹袖口。鎏金珐琅彩灯骤然亮起的瞬间，她看见自己倒映在铜镜里的影子——鬓间赤金步摇纹丝未动，可眉间那粒朱砂痣却红得滴血。
“三小姐可让姐妹们好等。”沈清霜的声音像浸了蜜的银针，鎏金錾花手炉被她拢在袖中，蒸腾的热气裹着苦杏仁味扑面而来。青禾盯着她腰间新换的羊脂玉镯，月光透过镂空花纹，在青砖上投出与佛堂断玉如出一辙的红绳纹路。
“姐姐这熏香倒是别致。”青禾故意凑近博山炉，檀木梁上垂落的银丝穗子扫过鼻尖。前世就是这味道，混着合卺酒里的砒霜，在她喉管里灼出焦痕。此刻炉中青烟突然凝成蛇形，蜿蜒着缠上沈清霜的赤金步摇。
沈清霜指尖微颤，步摇上缀着的东珠”叮”地撞在鎏金兽首上：”听闻母亲最喜龙涎香……”她话音陡转，袖中突然滑落支鎏金点翠簪。青禾眼疾手快接住，簪头翡翠竟在掌心沁出黑血——这是前世陆明修下毒时用的西域曼陀罗汁！
正厅忽然陷入死寂。二十盏珐琅彩灯同时爆出灯花，将沈夫人映在紫檀屏风上的影子拉得老长。青禾看见那影子突然扭曲成佛堂老妇的模样，枯槁手指正掐着自己咽喉。
“沈夫人寿比南山！”
玄色大氅卷着夜风破门而入，镇南王世子萧景珩的皂靴踏碎满地光影。青禾后颈汗毛倒竖——这人前世直到腊月才会随父进京，此刻却提前三个时辰出现。他腰间错金蹀躞带叮当作响，玉扳指擦过她耳畔时，内侧暗刻的”庚辰七七”字样硌得耳垂生疼。
“世子怎么知道今日是夫人寿宴？”沈清霜突然娇笑着扑过去，羊脂玉镯磕在鎏金茶几上。青禾闻到她袖中飘出的腥甜味，与重生那日佛堂的血腥气如出一辙。前世就是这味道，让她在合卺酒里尝出砒霜。
萧景珩忽然握住青禾的手腕，掌心温度烫得她险些惊叫。错金蹀躞带擦过她袖口，暗纹里藏着的银丝突然绷直——正是前世陆明修用来勒死沈家二叔的凶器！青禾瞥见他后颈有道蜈蚣状疤痕，与药柜夹层人皮面具上的咒文分毫不差。
“听闻三小姐精通医理。”萧景珩突然松手，指尖掠过她鬓间步摇，”昨夜城南突发时疫……”他话音未落，屏风后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沈夫人扶着翡翠帘踉跄而出，腕间翡翠佛珠突然断裂，两颗玉珠滚到青禾脚边——裂痕呈放射状，正是前世陆明修逼她吞下的毒囊纹路！
青禾弯腰拾起玉珠，指腹触到凹凸不平的刻痕。借着鎏金兽首的反光，她看清珠芯藏着粒朱砂，与今晨在药渣里发现的毒砂如出一辙。正要开口，沈清霜突然踉跄扶住供桌，腕间玉镯”咔嚓”裂成两半，青玉碎渣里溅出暗红血珠！
“霜儿！”沈夫人尖利的嗓音刺破死寂。青禾俯身去扶，却在触碰到沈清霜衣袖时嗅到浓重血腥气——这味道与重生那日佛堂的血腥味完全相同！她突然发现对方裙摆下渗出黑水，蜿蜒着在青砖上汇成”庚辰七七”的篆文。
萧景珩的错金蹀躞带突然绷直，银丝缠住沈夫人腕间佛珠残片。青禾看见他瞳孔骤缩，后颈疤痕渗出黑血，与沈清霜裙摆的毒渍遥相呼应。鎏金珐琅彩灯应声炸裂，飞溅的灯花在青禾手背烫出个微型焦痕——与佛堂那日陆明修掐出的齿印分毫不差！
“来人！”沈夫人突然拍案而起，袖中滑出柄鎏金錾花刀，”把这贱婢……”
刀锋劈落的瞬间，青禾腕间缠枝莲纹突然活过来。血珠顺着藤蔓纹路游走，在袖口凝成朵赤金莲花。她鬼使神差地抬手接住坠落的鎏金刀，刀刃映出屏风后的人影——七岁的自己正被沈夫人推进火盆，而救她的蒙面人腕间系着褪色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