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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烛火噼啪炸响,映得室内光影剧烈晃动。夏侯渊掌中那只粗陶酒坛应声化为齑粉,碎瓷与酒液迸溅四射,空气里瞬间弥漫开浓烈的酒气与更浓的火药味!

“顾清风!”

他一身玄甲未卸,甲胄上浸染的深夜露水带来一股刺骨的寒气,几乎要将室内的暖意驱散殆尽。腰间佩剑已然出鞘寸许,森然剑气裹挟着怒意,直指灯下那一袭白衣的谋士,“你三番两次诱她深夜独处,议事为名,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凌羽熹正被一堆写满蝇头小楷的防疫策论搞得头昏脑涨,闻此雷霆之怒,猛地抬头,鼻尖不巧蹭上未干的墨迹,顿时在白皙的脸颊上添了一道滑稽的墨痕。

她眨了眨眼,有些无辜又有些疲惫地看向怒气冲冲的男人:“王爷,夜深了,您怎么突然来了?我与顾先生正在商议防疫章程的最终细节……”这古代的“福报”加班,强度丝毫不亚于现代,真是让她一个前营销总监都叹为观止。

“他这是在商议细节吗?他分明是处心积虑,连累你被朝中那帮食古不化的老顽固攻讦为‘牝鸡司晨’,妖言惑众!”夏侯渊怒火中烧,大步流星上前,一把擒住凌羽熹的手腕,动作粗暴地将她拉到墙上悬挂的巨幅舆图前。

她纤细的手腕被他铁钳般的手指攥得生疼,腕骨更是重重磕在舆图下方的硬木桌沿,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秀眉紧蹙。他指着舆图上东南方向那一片代表疫区的郡县,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更显低沉沙哑:“此等心思阴诡、惯用手段之人,你给本王离他远点!”

顾清风手中羽扇轻摇,不疾不徐地在那出鞘寸许、寒光凛冽的剑鞘上轻轻一压,巧妙地化解了夏侯渊的逼人剑气。

他语调平稳,目光却清明锐利,丝毫不让:“王爷此言差矣。若非凌姑娘这只被某些人视作不祥的‘牝鸡’,以其雷霆手段迅速推行防疫新策,力排众议,只怕如今东南七郡早已疫病蔓延,饿殍遍野,化作真正的人间炼狱了。”

他顿了顿,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凌羽熹脸上那点可笑的墨痕,复又转向夏侯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王爷与其在此虚耗光阴,迁怒于人,不如多想想如何筹措粮草,以应对即将到来的蝗灾。那才是眼下迫在眉睫的危机,亦是凌姑娘接下来要操心之事。”

“二位,二位,火气如此之大,是想将这屋顶也掀了不成?”一道含笑的嗓音如春风般突兀地拂过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墨千城手执一柄莹润的翡翠扇骨折扇,施施然踱步而来,扇尖轻巧一点,便不着痕迹地隔开了夏侯渊与顾清风之间紧绷欲裂的气场,“再吵下去,可是要耽误我给咱们羽熹描一出时下最流行的远山黛了。”

他不知何时已翩然立于凌羽熹身侧,另一手竟真的捏着一支精巧的朱砂笔,笔尖轻点,作势要往她眉梢描画。

凌羽熹下意识向后微微一仰,避开那冰凉的笔尖,略感头痛:“墨公子,现在恐怕不是描眉的时候。”心中却在哀叹,这古代的男人怎么一个比一个会添乱,她只想安静地完成KPI啊。

墨千城也不着恼,收回手,翡翠扇骨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笑意盈盈,桃花眼流转间带着一丝狡黠:“无妨,无妨。我已命人将那块‘赈灾义商,功在千秋’的赤金匾额赶制出来了,上面可是龙飞凤舞地题了你的大名。明日一早便悬挂于城门最显眼处,昭告天下,为你正名。羽熹,可还欢喜?”他这话,既是示好,也是一种无形的施压与站队。

凌羽熹看着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桃花眼,又瞥了一眼自己眉心不知何时被他飞快点上的一个小红点,内心一阵无力:这修罗场的KPI,果然比熬夜写防疫策论还难搞定!一个要她避世,一个要她扬名,她只想当条与世无争的咸鱼啊!

话音未落,内室那沉重的锦缎纱帐猛地被一串银链“哗啦”一声蛮横地掀得飞起!

沈离尘一头标志性的灰白长发在烛光下泛着霜雪般的奇异光泽,几步跨出,周身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药草与寒意。

他手中端着一只深褐色、散发着浓烈苦涩气味的药盅,不由分说便直接怼到了凌羽熹的唇边,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温度:“喝药。”

那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苦涩药气直冲鼻腔,熏得凌羽熹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她连忙向后仰头,试图避开那黑乎乎的药汁,秀眉紧锁:“沈先生,这药……等会儿,等会儿我一定喝……”

“等?”沈离尘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苍白修长的指尖隔着衣料,轻轻抚过她心口处的位置,那里,曾有一道几乎要了她性命的旧疤,也是他日夜悬心的隐患。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阴郁坚持,“你体内的蛊虫潜伏已久,若再次复发,便是神仙难救。拖延不得。”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本就因年久失修而摇摇欲坠的房门板被人生生从外面一脚踹飞,碎裂的木屑夹杂着尘土四散纷飞中,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少年如同一阵黑色旋风般闯了进来。

萧夜脸上带着邀功般的兴奋,单手稳稳托着一只晶莹剔透、寒气四溢的白玉小盒,几步冲到凌羽熹面前,献宝似的将玉盒高高举起,声音响亮:“皇婶!皇婶!您瞧!我把那个胆敢给您下毒的狗屁太医的心肝给您挖出来了!还特意用上好的寒玉冰镇着给您送来的!保证新鲜热辣……哦不,是冰凉爽口!您看看解不解气!”

凌羽熹只觉胃里那股被药味搅起的翻腾之意再也压抑不住,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那颗血淋淋、冒着寒气的心肝。

她想也不想,顺手抓起桌案上那方沉甸甸的端砚,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萧夜那张得意洋洋的俊脸便狠狠砸了过去,终于爆发怒吼道:“滚——!!!你个混世魔王!拿走!!”

饱含墨汁的端砚擦着萧夜的鼻尖飞过,砸在后方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浓黑的墨汁登时四下飞溅,不偏不倚,泼了满堂或俊朗或清雅或妖异的脸庞,连带着墙上那幅舆图也遭了殃。

夏侯渊抹去眼角下方一道狼狈的乌黑墨痕,看着眼前这鸡飞狗跳、不成体统的闹剧,又瞥了一眼被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的凌羽熹,竟是怒极反笑,低沉的笑声从喉间溢出:“好,很好。都很好。”

他眼神陡然一厉,不再多言,忽然弯腰,在凌羽熹猝不及不及的惊呼声中,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不,是像扛一袋粮食一样,简单粗暴地直接扛上了自己宽阔的肩头!随即,他转身,大步流星,竟是直接一脚踹开了旁边紧闭的临街窗户,窗格碎裂声中,他扛着凌羽熹纵身从二楼跃了出去!

冰凉的夜风猛地灌满她身上那件本就单薄的孔雀蓝罗裙裙裾,猎猎作响。耳边,是男人压抑着怒火、夹杂着清晰磨牙声的狠戾低语:

“这帮没一个正常的疯子……本王这就带你走!离他们远远的,去个清净地方!”

凌羽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野蛮举动颠得七荤八素,头下脚上,看着迅速远去的灯火和底下隐约传来顾清风、墨千城等人惊怒交加的呼喊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连刚压下去的药味都要吐出来:“喂!夏侯渊!你疯了!放我下来!我的防疫策论还没写完啊——!私奔你个头啊!我的KPI!!”

她一个立志在古代当咸鱼、搞事业的现代营销总监,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出接一出、令人头秃的古代抓马大戏!这KPI指标,怕是要从“拯救苍生”紧急变更为“如何在修罗场中成功逃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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