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大雨“哗哗”下个不停，雨点砸在医院玻璃窗上“噼里啪啦”响，吵得沈知鸢脑袋生疼。
她攥着掰开的橘子，指甲深深掐进果肉里，黄色的汁水顺着手指缝往下滴。
对面的林见深歪着嘴角，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那眼神看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后背直发毛。
这目光突然让她想起那个恶心的傍晚——那天她一推开家门，就看见林见深正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在客厅沙发上搂搂抱抱、亲在一起，场面要多辣眼有多辣眼。
这一年，林见深从未和她有过任何亲密接触。
起初，沈知鸢还以为是新婚的他，体谅自己刚结束上一段失败的婚姻，特意给她时间适应。
现在想来，她简直要谢天谢地，要是真和这种人有过肌肤之亲，她恐怕得把肠子都悔青！
再也待不下去，沈知鸢起身走出病房，深吸了一口走廊里混杂着消毒水味的空气，没想到，林见深竟也跟了出来。
她强压怒火，转身直视着他：
“林见深，把离婚协议签了吧，我们好聚好散！”
林见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语气漫不经心：
“就因为你看见那事儿？”
“沈知鸢，那都是假的！”
“我心里爱的是你，我都没计较你在外面找男人过夜！”
“假的？”沈知鸢气得浑身发颤，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林见深，你搂着男人亲嘴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还有老婆？”
她扯出冷笑，目光扫过男人骤然绷紧的下颌，
“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你碰都不碰我，是因为根本不行——”
“够了！”
林见深突然一拳砸在墙上，闷响在走廊回荡，吓得护士们纷纷侧目。
他三步跨到沈知鸢面前，指节捏得发白，眼中满是阴鸷。
“说中痛处了？”
沈知鸢毫不退缩，仰起脸与他对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压住内心的颤抖。
“结婚一年分房睡，被我撞见和男人鬼混，现在还想拖着我？”
她故意提高声调，余光瞥见几个路过的护工放慢了脚步，
“你敢不敢让大家评评理，这婚该不该离？”
林见深喉结滚动两下。
突然一把掐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将骨头碾碎：
“别拿这种事试探我。”
他俯身逼近，薄荷烟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字字如刀，
“别忘了，你妈还在病房躺着——她受不了刺激。”
沈知鸢浑身一僵，刚要反驳，突然看见走廊那头走来两个人。
裴砚辞抱着病历本大步流星，白大褂口袋里的钢笔露出半截；后面的李医生抱着一堆试管小跑着跟上，试管里的药水晃来晃去。
“放开我！”沈知鸢拼命挣扎。
指甲在林见深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林见深吃痛松手。
沈知鸢往后一退，后腰狠狠撞上消防栓，就在身子要往下倒时，裴砚辞已经快步冲过来，一只胳膊稳稳搂住她的腰。
“小心。” 裴砚辞声音低沉，带着让人安心的威严。
他把沈知鸢扶到一旁靠墙站好，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林见深的手背：
“林先生，在医院动手打人，是想上黑名单？”
李医生赶紧放下试管，掏出本子问：“裴主任，要报警吗？”
又看了看沈知鸢红肿起来的手腕，皱着眉说：
“这伤口得赶紧处理，说不定骨头都伤着了。”
林见深擦了擦手上的血，又装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裴主任误会了，我和我老婆闹着玩呢。倒是知鸢，妈妈还在监护病房，要闹这么大声……”
“少废话！” 裴砚辞“啪”地把病历本拍在消防栓上，金属碰撞声在走廊里回荡。
裴砚辞黑着脸说：
“医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李医生，带沈小姐去处理伤口。”
“这人要是再闹事，直接叫保安！”
沈知鸢躲在裴砚辞身后，手指死死攥着他白大褂的下摆。
林见深瞪了他们几眼，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等林见深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梯拐角。
裴砚辞眼疾手快，从白大褂口袋掏出支黑色录音笔，一把塞进沈知鸢掌心。
他的手指下意识按住她肿起的手腕，声音压得极低：
“你母亲病历被动手脚了，降压药剂量又被改，刚刚换药我偷偷调回来了。”
他把录音笔往她手里按了按，
“这支录音笔带降噪，贴身藏好。关键时刻录下证据！”
沈知鸢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抬头撞进他满是担忧的眼睛。
“别单独和他接触，剩下线索我来查。”
裴砚辞喉结动了动，像是咽下千言万语，最后只憋出一句，
“保护好自己。”
沈知鸢喉咙发紧，指甲掐进掌心才忍住眼泪：“谢谢你，裴医生。”
裴砚辞勉强笑了笑，白大褂口袋里的钢笔跟着晃了晃：
“别担心，我一定会把真相查清楚，收集证据，让他绳之以法！”
这时李医生抱着医药箱匆匆赶来，催促沈知鸢去处置室处理伤口。
沈知鸢跟着李医生走向走廊尽头，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她死死攥着录音笔，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让她莫名感到踏实。
就在快要推开处置室门时，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沈知鸢低头一看，整个人僵在原地——林见深发来的短信泛着冷光：
「沈知鸢，想离婚，今晚就回家吃饭吧，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她的手指不受控地发抖，这条短信就像颗炸弹，在心里“轰”地炸开。
回家？
跟这个谋害自己母亲的人吃饭？
沈知鸢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
“沈小姐，怎么了？”李医生见她发呆，出声询问。
沈知鸢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个笑：“没事儿，就是有点紧张。”
她匆匆把手机塞回兜里，跟着李医生进了处置室。
处理伤口时，沈知鸢满脑子都是林见深的短信。
这人到底在盘算什么？
又挖好了什么坑等着她？
她下意识握紧口袋里的录音笔，裴砚辞那句“保护好自己”还在耳边打转。
沈知鸢走出医院时，雨已经小了，零星的雨点打在脸上，反而让她脑子更清醒了。
她死死攥着包带，一步步往新家走，心里又紧张又生气：
今晚林见深约的这顿饭，她倒要看看这人还能玩出什么把戏。
说什么也要把他的话偷偷录下来，攒成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