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征办公室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桌上一盏老式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烟雾在光柱中缭绕,如同凝固的灰色幽灵。林默和苏晴坐在他对面,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烟草味和一种无形的压抑。
“灵异力量?”秦征嗤笑一声,弹了弹烟灰,火星在昏暗中明灭不定。“小子,你以为这是什么?超级英雄电影?还是武侠小说里的神功秘籍?”他那只深邃的左眼(鬼眼)在阴影里似乎泛着微不可查的冷光,目光扫过林默青色的右瞳和苏晴锁骨下那道粉色的疤痕。
“那是诅咒!是毒药!是用命去填的无底洞!”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血与火淬炼出的残酷清醒。
**灵异物品:甜蜜的毒饵**
“先说你们可能最好奇的——灵异物品。”秦征拉开办公桌最底下的一个抽屉,里面不是文件,而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用暗金色金属和透明水晶混合打造的特制容器。容器里封存着形态各异、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物件:一把缠绕着枯发的梳子、半截焦黑的蜡烛、一颗嵌着锈蚀铁钉的眼球、甚至还有一只干瘪发黑的婴儿手掌。
林默的鬼瞳微微收缩,他能“看”到这些物品内部涌动着粘稠、冰冷、充满恶意的能量流。苏晴更是下意识地后仰,仿佛那些东西的寒意能穿透容器。
“这些东西,都是从‘鬼’身上剥离下来,或者在其长期影响下异变的。”秦征的声音冰冷,“效果?有的能短暂定住厉鬼,有的能制造幻象迷惑它们,有的甚至能直接造成伤害…听起来很美,是吧?”他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
“代价呢?”林默沉声问。
“代价?”秦征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那些容器嗡嗡作响,“代价就是他妈的灭门绝户!”
他拿起那个装着枯发梳子的容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金属外壳,眼神变得幽深:“三年前,西北一个小镇。镇上有户人家祖传下来这么一把梳子,据说是曾祖母的遗物,能‘驱邪’。后来镇子附近出了怪事,牲口莫名死亡,人也开始做噩梦。那家的傻儿子,大概是吓疯了,半夜拿着梳子跑到出事的地方,对着空气梳头…”
秦征顿了顿,深吸一口烟,烟雾模糊了他眼中的痛色。
“第二天早上,整个镇子…死绝了。”
“怎么死的?”苏晴的声音发紧。
“互相杀的。”秦征的声音像结了冰,“邻居砍死邻居,丈夫掐死妻子,父母用菜刀劈向熟睡的孩子…现场找不到任何外来者痕迹。法医解剖,所有死者大脑里都充斥着同一种…无法解析的黑色絮状物,像头发丝,又像霉菌。那把梳子就插在第一个使用它的傻儿子天灵盖上,他的头发长得把自己裹成了茧。”
他放下容器,目光扫过两人苍白的脸:“这就是使用灵异物品的代价!普通人,哪怕只是碰一下,引动一丝力量,付出的代价往往是自身无法承受的——轻则暴毙,重则像瘟疫一样,把周围所有活物拉进地狱陪葬!所以,”他斩钉截铁,“异事局铁律第一条:任何未经授权和严格防护接触灵异物品的平民,视为高危污染源,就地清除!”
**驭鬼者:行走的炸弹**
“那驭鬼者呢?”林默追问,“像我们这样…体内有东西的?”
秦征的目光在林默的鬼眼和苏晴的伤疤上停留片刻,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驭鬼者?呵,好听点的称呼罢了。本质上,我们不过是一群被诅咒缠身,在钢丝上跳舞的可怜虫。”
“你以为驭鬼者很强?能正面硬刚那些鬼东西?”他摇头,脸上露出深深的讥讽,“大错特错!真正能凭借自身驾驭的力量,正面、持续对抗厉鬼本体的驭鬼者,凤毛麟角!一百个里面能有一个,就烧高香了!大多数所谓的‘驭鬼者’,只是…拥有了一点鬼的‘边角料’。”
他指了指自己的左眼:“像我这种,被灵异力量深度污染,身体某个部分彻底异变,催生出的‘异类’,反而算是其中比较‘强’、比较‘稳定’的了。至少,我这只鬼眼,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能相对清晰地感知它的极限和代价。”
“更多的驭鬼者是什么?”秦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是移植了鬼的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皮肉,结果那皮肉在他体内疯狂生长,把他半边身子都同化了的怪物!是融合了一滴鬼血,结果那滴血日夜焚烧他的五脏六腑,逼得他必须不断杀戮才能缓解痛苦的疯子!是获得了一缕鬼发,结果那头发勒进他颅骨,把他变成只会执行杀戮指令傀儡的行尸走肉!”
“脆弱!”秦征重重吐出两个字,“绝大多数驭鬼者,力量有限,代价巨大,而且极其脆弱!被真正的鬼攻击一次,哪怕只是擦伤,体内脆弱的平衡就可能瞬间崩溃!轻则力量失控暴走,变成新的灵异事件源头,重则直接被体内的‘房客’反客为主,当场变成披着人皮的鬼!彻底失去作为‘人’的资格,也失去了对抗的资格!所以,在真正的凶地、面对真正的凶煞,驭鬼者…往往只是高级一点的炮灰和探路石。”
办公室陷入一片死寂。秦征的描述,彻底撕碎了林默心中可能残存的、对“驭鬼者”这个身份的任何浪漫幻想。这不是力量,这是跗骨之蛆,是慢性死亡通知书。
**绝望的根源:无法驾驭的力量**
“至于那些从鬼身上拿到的、效果强大的灵异物品…”秦征拿起那个装着焦黑蜡烛的容器,手指在冰冷的表面划过,“科学家们,无论是我们异事局内部的,还是国外那些顶着诺贝尔奖头衔的大牛,在研究了几十年、搭进去无数条命之后,得出了一个让人绝望的共识——”
他抬起头,那只深邃的鬼眼和正常的右眼,同时闪烁着冰冷而疲惫的光:
“所有灵异物品,无论其外在表现如何,其核心力量来源,都必然与某个或某些‘鬼’的本源相连。人类…根本没有‘使用’它们的能力!我们只是在‘引动’它们,就像用火柴去点燃一个密封的汽油桶。”
“每一次引动,都是在消耗物品里封存的灵异力量,同时,也是在向力量源头的那个‘鬼’支付‘代价’!这代价,可能是使用者的生命、理智、灵魂,也可能是周围随机抽取的无辜者的血肉…甚至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概念,比如‘时间’、‘记忆’、或者‘希望’。”
他放下蜡烛容器,声音沉重:“更可怕的是,这种‘支付’和‘反噬’,是规则性的!是刻印在灵异力量本身底层逻辑里的东西!就像水往低处流,火焰会燃烧一样,是铁律!无法规避,无法抵消!科学家们用了无数方法,从最尖端的能量屏蔽场到最古老的宗教封印仪式,试图‘安全’使用这些物品…结果都一样。”
秦征拉开另一个抽屉,取出一张照片推到两人面前。照片上是一片巨大的、被彻底焚毁的焦土,中心位置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边缘呈现出诡异的玻璃化结晶。
“五年前,‘普罗米修斯计划’,北美某处秘密基地。他们试图用一件代号‘火种’的灵异物品——据说是从某个掌控火焰的厉鬼身上剥离的核心——来建立永久性能源。他们做了最严密的防护,动用了最先进的科技,甚至找了十几个‘自愿’的顶级灵媒和驭鬼者作为缓冲…结果呢?”
秦征指着照片上的巨坑:“启动后三秒,基地连同方圆十公里内的一切,包括地下三百米深的掩体,全部气化。没有爆炸,没有冲击波,就是…瞬间被抹掉了。事后探测,残留的灵异辐射指数爆表,那片区域至今仍是生命禁区,任何靠近的生物都会在几小时内自燃成灰烬。这就是试图‘驾驭’灵异力量的代价!”
他靠在椅背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那只鬼眼在指缝间闪烁着微光。
“所以,林默,苏晴,”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沉重,“这就是我们面对的现实。灵异力量,无论是物品还是寄生于人体的‘鬼’,对人类而言,本质上都是无法真正掌控的剧毒。使用它们,就是在饮鸩止渴,就是在与虎谋皮,就是在用自己的血肉和灵魂,去支付一场注定血本无归的交易。”
“驭鬼者稀少?不是因为门槛高,而是因为这条路,九死一生都是轻的!灵异物品代价巨大?那是它们存在的根本法则!科学家们束手无策?因为我们要对抗的,可能根本就是世界运行规则的一部分!”
秦征掐灭了最后一支烟,办公室里只剩下台灯昏黄的光和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最后的话,像冰冷的铁锤,砸碎了所有关于力量的幻想,只留下赤裸裸的、染血的绝望真相。在这个灵异复苏的世界,力量本身,就是最深的诅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