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承泽脸色铁青。
“诸位长辈见证。”沈清忽然转身对宾客福身,”今日之事,是非自有公论。”
她从青竹手中接过另一份文书,声音忽然放柔:”若夫君执意分离…”
“和离书”三个大字刺痛了秦承泽的眼睛。
当他看清”带走全部嫁妆及利息”那行小字时,顿时勃然大怒:”你休想!”
沈清不等他反应,转向满堂宾客:”诸位大人夫人作证,秦大人不肯和离,又不肯让我带走嫁妆。既如此…”她突然提高声音,”那便请大理寺评评理,看看这私通庶妹、以庶充嫡的罪名,该如何判?”
“你血口喷人!”秦承泽怒吼。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验便知。”沈清冷静道,”钰儿的生辰比夫君与我的婚期早了一年有余,只需请太医验骨龄…”
秦承泽脸色大变。
他这才惊觉,沈清今日是有备而来,每一步都将他逼入绝境。
“好…好得很!”秦承泽咬牙切齿
他瞥了一眼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沈明兰,又看了看满堂宾客鄙夷的目光,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一败涂地。
“…我签。”他抓起笔,在和离书上狠狠写下名字。
沈清小心收好和离书,向众宾客福了福身:”还有一事,需请诸位做个见证。”
满堂窃窃私语中,沈清忽然走向缩在角落的沈明兰。
“明兰虽做出这等丑事,但终究是我沈家的女儿。”她指尖轻轻挑起妹妹下巴,”秦大人,该给她个名分才是。”
“兰儿本就是我的心头肉!”秦承泽突然高声宣布,一把搂住瑟瑟发抖的沈明兰,”我不仅要娶她为妻,还要将她的名字刻进秦家族谱!”
沈明兰闻言,眼中顿时涌出泪水,娇弱地扑进秦承泽怀中:”承泽哥哥…”
满堂宾客发出阵阵嘘声,几位老夫人更是连连摇头。
沈清低头掩去眼中的冷笑。
族谱是个好东西。
抄家灭门时,按着族谱上面的来,一杀一个准。
“如此甚好。”沈清福了福身,语带双关,”祝二位…百年好合。”
她转身欲走,却听秦承泽突然道:”慢着!”
沈清驻足回首,只见秦承泽面色阴鸷:”你今日这般算计于我,就不怕日后遭报应?”
沈清轻轻抚了抚鬓角:”报应?”她目光扫过秦承泽和沈明兰,”秦大人与其担心我,不如想想…你们二人做的那些事,会不会有报应?”
回秦府收拾嫁妆时,沈清远远就看见自己的院子被十几个家丁团团围住。
“夫人,”青竹紧张地拉住她的衣袖,”他们封了院子,说…说嫁妆都是秦家的财产…”
沈清轻笑一声:”无妨,让他们封。”
她缓步走向库房,正遇上秦承泽带着管事亲自来清点。
秦承泽见她来了,冷笑道:”沈清,你以为和离书签了就能带走嫁妆?做梦!”
“秦大人何必动怒?”沈清不慌不忙地说道,”既然想看库房,那便看个清楚。”
当库房门被强行打开时,秦承泽的脸色瞬间铁青——本该堆满金银珠宝的库房,如今只剩下些笨重的家具和几口空箱子。
“这…这不可能!”秦承泽猛地转身,一把抓住沈清的手腕,”你把嫁妆藏哪去了?”
沈清嫌弃地推开他的手,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秦大人请看,这是当初的嫁妆清单,每一件我都带走了应得的部分,剩下的…” 她指了指库房,”不都在这里吗?”
秦承泽翻看账册,越看脸色越难看:”价值连城的字画呢?那些珠宝首饰呢?”
“字画我父亲已经派人取回,至于首饰…” 沈清抚了抚头发,”自然都戴在身上了。”
“你!”秦承泽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毒妇!”
沈清不以为意,转身对青竹道:”去把我房里的几件衣裳收拾了,其他的…就留给新夫人吧。”
秦承泽在府门口拦住她,眼中满是怨毒:”沈清!你以为这就完了?沈家…迟早要完…”
“秦大人慎言。”沈清声音突然变冷,”我父亲正得圣宠,倒是秦大人…该先担心担心自己府上的炭火,够不够熬过这个冬天。”
秦泽泽望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她不再是任他摆布的棋子。
沈清不再多言,转身上了马车。
透过车帘,她看见秦承泽站在原地,脸色灰败,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京城的风,如同长了翅膀。
沈清和离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茶楼酒肆里,说书人拍案惊堂,将秦承泽与沈明兰的丑事编成了段子,引得满堂哗然。
甚至有人编成了小曲儿,在勾栏瓦舍传唱——
“秦家郎,心术歪,偷了小姨上高台;嫡妻贤,反被害,野种充作凤凰胎!”
更有甚者,连沈明兰未出阁时就与人私通的陈年旧事都被翻了出来。
市井之徒最爱这等香艳秘闻,一时间,秦府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沈清和离后并未回沈府,而是在城南置办了一处三进的宅院。
取名绿萝居。
绿萝垂荫,生生不息。
院子不大,但胜在清幽,门前一株老槐,风过时沙沙作响。
青竹端着茶进来时,沈清正倚在窗边,手里捏着一本账册——那是她的嫁妆,田庄、铺面、金银细软,一样不少地收了回来。
“小姐,外头又传疯了!”青竹放下茶盏,压低声音,“说秦大人当年为了娶您,其实是看中了沈家的权势!”
沈清翻着手中的账册:“ ‘秦夫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一个不小心就丢了脑袋 !”
她起身走到妆台前,拉开抽屉,取出一枚小小的玉印——那是她陪嫁铺子的印信。
银钱才是好东西,比男人的心靠谱。
秦府内院
“啪!”
一只青瓷茶盏被狠狠摔在地上。
“贱人!都是那个贱人害的!”沈明兰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将梳妆台上的脂粉钗环扫落一地。
丫环们跪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兰儿,别这样。”秦承泽推门而入,挥手示意下人退下,上前搂住沈明兰颤抖的肩膀,”那些闲言碎语,何必放在心上?”
沈明兰转身扑进他怀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泽郎,我……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她声音哽咽,”姐姐她……她好狠的心!”
想到府里下人们背地里的指指点点,她抓紧了他的衣袖,”现在连洗衣的婆子都敢在背后笑话我……”
秦承泽轻抚她的长发:”放心,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他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兰儿,你才是我心里最珍贵的,沈清那个毒妇,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