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秦承泽回府了。
他一进门就直奔沈清的院子：”夫人今日气色不错。”
看着这张曾经让她魂牵梦萦的脸，沈清强忍住心中的厌恶，挤出一丝笑容：”夫君辛苦了，我让厨房炖了你爱喝的鸽子汤。”
秦承泽在她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他的眼神温柔似水，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深情的好丈夫。
若非重生一世，沈清恐怕又会被这副假象迷惑。
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为他盛汤：”听说盐税一案颇为棘手？”
秦承泽眉头微皱：”朝中之事，夫人不必操心。”
“我只是担心夫君太过劳累。”沈清柔声道，”对了，母亲前日来信，说父亲有意举荐你入户部任职。”
秦承泽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当真？岳父大人真是我的贵人！”他激动地握住沈清的手，”若我能入户部，定不负岳父期望！”
看啊，这就是他的真面目。
前世她傻乎乎地以为秦承泽爱的是她这个人。
后来才明白，他娶的不过是”沈家嫡女”这个身份罢了。
“我会给父亲回信的。”沈清微笑。是的，她会好好利用沈家的权势——但不是为了帮秦承泽平步青云，而是为了让他摔得更惨！
夜深人静，秦承泽以公务为由去了书房。
沈明兰知道，他这是找借口去私会沈明兰。
前世的她从未起过疑心，甚至觉得夫君勤勉政事是好事。
“夫人，要歇息了吗？”青竹轻声问道。
楚明舒摇头：”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待青竹退下后，沈清从妆奁最底层取出一把小巧的钥匙，打开了陪嫁带来的紫檀木匣子。
里面整齐地放着她的嫁妆单子和地契——前世这些都被秦承泽以各种理由一点点骗走了。
她展开嫁妆单子，细细查看。
良田千亩，铺面十二间，金银首饰无数…这些都是她的筹码。
次日，清晨。
沈清站在铜镜前。
她将一支金镶玉的步摇插入发髻，这是母亲给她的陪嫁。
前世被沈明兰以”借去戴戴”为由夺走，再也要不回来。
“夫人，您今日真好看。”青竹为她整理着衣襟，眼中满是赞叹。
沈清嘴角微勾：”今日回沈府探望母亲，自然要打扮得体些。”她顿了顿，”我让你查的事，可有眉目了？”
青竹压低声音：”奴婢打听到，老爷每月初五都会去慈安寺，说是与高僧论经。”
“但奇怪的是，每次都会带上小厮福安，却不让福安进禅院伺候。”
沈清眼中寒光一闪。
初五——正是沈明兰每月”上香”的日子。
“还有一事…”青竹犹豫道，”奴婢发现兰小姐的贴身丫环翠儿，经常偷偷去城西的一家药铺。”
“药铺？”沈清挑眉。
“奴婢买通了药铺伙计，说翠儿每次去都取一种特制的香囊，说是安神用的，但…”青竹声音更低了，”那伙计说闻到香囊里有麝香的气味。”
沈清的手指猛地攥紧。
麝香！前世她怀孕时，沈明兰送来的安神香囊里就掺了麝香，当时她只当是妹妹关心自己，日日佩戴，结果…
“夫人？您脸色不太好。”青竹担忧道。
“无妨。”沈清深吸一口气，”继续盯着翠儿，下次她再去药铺，想办法弄一个香囊来。”
“是。”
沈清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转身向外走去。
今日回沈府，她有两件事要办——一是提醒父亲小心秦承泽，二是查探沈明兰生母的底细。
秦府的马车缓缓驶向沈府。
沈清掀开车帘，望着熟悉的街景。
十年前的金陵城，繁华依旧，却已物是人非。
前世的她此时还沉浸在为人妻的喜悦中，全然不知自己正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夫人，到了。”青竹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沈府大门前，管家早已候着。
见到沈清，老管家脸上笑开了花：”大小姐回来了！老夫人念叨您好几天了。”
听到这声”大小姐”，沈清鼻尖一酸。
前世她一心扑在秦家，渐渐疏远了娘家，等她想回头时，沈家已因秦承泽的陷害而败落。
“周叔。”沈清亲切地唤了一声，这是前世她不曾有的举动，”父亲可在府中？”
“老爷在书房，说大小姐来了直接过去便是。”
沈清点点头，径直向父亲书房走去。
路过花园时，她看见几个庶妹正在亭子里说笑，其中却没有沈明兰的身影。
“大姐回来了！”庶妹们纷纷行礼。
沈清微笑颔首，目光扫过众人：”明兰没和你们一起？”
“二姐说身子不适，在自己院里歇着呢。”三妹沈明蓉快言快语，”大姐不知道吗？她昨日从慈安寺回来就说头疼。”
慈安寺！沈清眼神微闪。
昨日并非初五，沈明兰去慈安寺做什么？
“我这就去看看她。”沈清做出关切状，转身向沈明兰的院子走去，却在中途拐了个弯，直奔父亲书房。
沈尚书正在批阅公文，见女儿进来，严肃的面容顿时柔和下来：”清儿来了。”
“父亲。”沈清规规矩矩行礼，却在抬头时红了眼眶。
前世父亲被秦承泽陷害入狱，她在狱外跪了三天三夜，最终只换来一具冰冷的尸体。
“怎么了？”沈世安皱眉，”可是秦家待你不好？”
沈清摇头，强忍泪水：”女儿只是想念父亲。”她顿了顿，”父亲，关于举荐承泽入户部一事，女儿觉得还需慎重。”
“哦？”沈世安有些意外，”不是你上次回来说他能力出众，堪当大任吗？”
前世的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蠢话。
沈清暗自咬牙，面上却不显：”女儿近来发觉，承泽与三皇子走得太近。父亲也知道，皇上最忌惮皇子结交外臣…”
沈世安神色一凛：”此事当真？”
“女儿不敢妄言。”沈清低声道，”承泽近日频繁出入三皇子府，说是讨论盐税改革，但…”她故意欲言又止。
沈世安眉头紧锁。
盐税乃朝廷命脉，若三皇子在此事上做手脚…
“为父知道了。”沈世安沉声道，”你放心，为父会查清楚。至于入户部一事，暂且搁下吧。”
沈清心中稍安。
第一步棋，走对了。
离开书房，沈清径直去了沈明兰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