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虚掩着。
沈清示意青竹在外等候,自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屋内传来低语声。
“…昨日太冒险了,若被人看见…”是秦承泽的声音!
沈清屏住呼吸,贴近窗户。
“怕什么?”沈明兰娇嗔道,”那老和尚收了银子,自然会替我们遮掩。倒是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办?”
“再等等。”秦承泽语气无奈,”盐税案还没结束,我需要沈家的支持。”
“等等等!你总是这么说!”沈明兰声音带着哭腔,”钰儿都五岁了,还不能认祖归宗,你让我怎么跟孩子解释?”
沈清如遭雷击。
秦钰!那个她当成亲生儿子抚养的”孤儿”,原来五年前就已经存在了?
前世的秦承泽是在她流产三年后才”收养”秦钰的,算起来正好八岁…他们竟把年龄也改了!
“乖,别闹。”秦承泽哄道,”等我在户部站稳脚跟,立刻休了沈清,迎你过门。”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沈明兰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暧昧的喘息声。
沈清胃里一阵翻腾。
她悄悄退开,回到院门外,故意加重了脚步声:”明兰,姐姐来看你了!”
屋内一阵慌乱响动。
片刻后,沈明兰打开门,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潮红:”大姐怎么来了?”
沈清装作没察觉异样:”听说你身子不适,特地来看看。”她环顾四周,”方才好像听到你屋里有说话声?”
“啊…是翠儿在给我念话本子解闷。”沈明兰眼神闪烁,”她刚出去打水了。”
沈清心中冷笑,面上却关切道:”既是身子不适,怎么还戴着这么重的头饰?”
她伸手轻触沈明兰发间的红宝石簪子——正是秦承泽花二百两买的那个。
沈明兰下意识躲闪:”这是…是母亲赏的。”
“是吗?”沈清微笑,”我前几日才在珍宝斋见过一模一样的,听掌柜的说被人高价买走了呢。”
沈明兰脸色刷地变白。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沈清不再逼迫,转身离开。
证据已经足够,没必要打草惊蛇。
离开沈明兰的院子,沈清直接去了母亲那里。
沈夫人见到女儿,喜不自胜,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
“母亲,女儿想问您一件事。”沈清斟酌着词句,”明兰的生母…是什么来历?”
沈夫人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好奇。”沈清故作轻松,”明兰与姐妹们长得不太像…”
沈夫人叹了口气:”她生母原是秦家的婢女,因犯了错被发卖,辗转到了咱们府上。后来…唉,总之你父亲酒后糊涂,才有了明兰。那女人生完孩子就病死了。”
秦家的婢女!沈清心头一震。
如此说来,沈明兰与秦承泽可能早就相识?
“母亲可知道那婢女因何被秦家发卖?”
“听说是偷了主母的首饰…”沈夫人摇头,”不过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你突然问这些做什么?”
沈清勉强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明兰最近有些奇怪。”
“那孩子心思是重了些。”沈夫人不疑有他,”你作为长姐,多关照她也是应该的。”
又闲话一阵,沈清告辞离开。
回秦府的马车上,她闭目沉思,将今日所得线索一一串联。
秦承泽与沈明兰早有私情,甚至生下了秦钰;
他们每月初五在慈安寺私会;
沈明兰的生母曾是秦家婢女,因”偷窃”被发卖…这背后,恐怕另有隐情。
“夫人,到了。”青竹轻声道。
沈清睁开眼,发现马车已停在秦府门前。
她刚下车,就看见秦承泽匆匆迎出来。
“夫人回来了。”秦承泽笑容温柔,伸手来扶她,”岳父岳母可好?”
沈清强忍着恶心,任由他搀扶:”都好。父亲还问起你呢。”
“哦?”秦承泽眼睛一亮,”岳父大人可有提起入户部的事?”
果然只关心这个。
沈清心中冷笑,面上却带着歉意:”父亲说…近日朝中局势复杂,恐怕要暂缓了。”
秦承泽脸色一沉,随即又挤出笑容:”无妨,岳父大人自有考量。”
当晚,秦承泽以公务为由没有回房。
沈清乐得清静,独自在灯下翻看嫁妆单子,筹划着下一步行动。
“夫人。”青竹悄悄进来,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翠儿今日又去了药铺,奴婢趁机调包了一个。”
沈清接过香囊,轻轻一嗅,脸色顿变。
这香气她太熟悉了——前世她流产前,沈明兰送来的”安神”香囊就是这个味道!
“去请李大夫来,就说我身子不适。”沈清沉声道,”记住,从后门带进来,别让人看见。”
青竹领命而去。
不多时,青竹带着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悄悄进来。
这是沈清从沈府带来的府医,绝对可信。
“李伯,帮我看看这香囊里有什么。”沈清将香囊递过去。
李大夫仔细检查后,脸色凝重:”回大小姐,这里面除了寻常安神药材外,还掺了大量麝香和红花,若是孕妇佩戴,极易导致小产。”
果然如此!沈清双手微微发抖,不是出于害怕,而是愤怒。
“大小姐…”李大夫欲言又止。
“我没事。”沈清平静下来,”李伯,这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父母。”
送走李大夫,沈清独自站在窗前,望着院中那株梅树。
前世她就是在梅树下摔倒流产的,当时地上莫名其妙出现的油渍,现在想来必是沈明兰所为。
沈清望着手中的香囊,即使没有摔倒,自己的孩子也是保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