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教堂的彩色玻璃窗,将祭坛染成斑驳的虹色。林悦攥着父亲的手机,屏幕上 “然然是苏振邦的儿子” 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指尖发麻。
苏然站在圣像前,背影绷得笔直。他指尖划过祭坛边缘的刻痕 —— 那是苏振邦的名字,刻得极深,边缘有新添的刀痕,像是最近才被反复摩挲过。
“苏振邦是我从未谋面的叔叔。” 苏然的声音发哑,“我爸说他在国外经商,十年前就断了联系。”
林悦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夹页,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蛇缠绕着十字架。此刻祭坛的烛台底座,正刻着同样的符号。“这是萧家的族徽。” 她蹲下身擦拭灰尘,“萧正雄的拐杖头,也有这个图案。”
手机突然震动,是条陌生彩信,发信人显示 “柳玉茹”。照片里,父亲被绑在忏悔室,嘴角有血迹,背景的墙上贴着张泛黄的报纸,标题是 “苏振邦携纺织厂机密潜逃”。
苏然踹开忏悔室的门时,木屑飞溅。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地上的拖拽痕迹通向侧门,暗红的血迹在青砖上蜿蜒,尽头散落着半块玉佩 —— 是父亲常年戴在身上的,刻着 “林” 字。
“他们往地下室去了。” 苏然捡起玉佩,指腹触到温润的玉面,“萧家的老教堂都有逃生通道,直通后山。”
地下室的楼梯积满灰尘,扶手上的蛛网被撞破。林悦扶着墙往下走,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墙面,看见密密麻麻的刻字,大多是 “冤”“恨” 之类的字眼,其中有行小字格外清晰:“1998 年冬,振邦在此藏证。”
“是苏振邦的笔迹。” 苏然的呼吸顿了下,“和我爸给我的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地下室的铁门被铁链锁着,锁孔里插着把钥匙,上面挂着个小牌子,写着 “然” 字。林悦的心跳漏了一拍 —— 这和苏然木牌上的字迹,出自同一人之手。
打开铁门的瞬间,霉味扑面而来。角落里堆着个破旧的行李箱,锁着把铜锁,形状和苏然的木牌完全吻合。苏然用木牌当钥匙,箱子 “咔哒” 一声弹开,里面露出本牛皮日记,封面烫着 “苏振邦” 三个字。
日记里记载着 1997 年的秋天:苏振邦发现萧正雄用劣质棉制作军用布料,举报无果反被诬陷。他偷偷复制了证据,藏在教堂的某个角落,准备交给纪检委,却被萧正雄的人追杀。
“我哥(苏然父亲)替我顶罪入狱,我只能假死脱身。” 其中页被泪水浸透,“然然出生那天,我在医院外看了眼就走,对不起这孩子。”
林悦的指尖停在 1998 年 3 月 15 日那页:“萧正雄说要杀了然然,逼我交出证据。国栋说他会护着孩子,让我远走他乡。”
原来父亲从一开始就知道苏然的身世,所谓的 “苏家恩怨”,不过是保护苏然的幌子。
“别碰那本日记!” 柳玉茹突然从阴影里走出,手里举着刀,刀尖对着自己的喉咙,“把日记给我,我就告诉你你父亲在哪。”
她的眼睛通红,眼下有淤青,显然被虐待过。林悦注意到她手腕上的勒痕,新旧交错:“张诚是不是用你家人要挟你?”
柳玉茹的刀抖了下:“我女儿在他手里。” 她突然哭出声,“当年你母亲救过我女儿的命,我答应她要护你周全,可我……”
原来柳玉茹的女儿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张诚以手术费要挟,逼她配合绑架。萧正雄要的不是苏然,是苏振邦藏在日记里的证据 —— 那份能证明军用布料有问题的质检报告,一旦曝光,萧家将面临灭顶之灾。
“你母亲当年坠江,是为了把证据带出去。” 柳玉茹的声音哽咽,“她把报告缝在了你小时候穿的棉袄里,说等你十八岁就交给你。”
林悦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件红色小棉袄,是母亲留的遗物,被柳玉茹以 “旧了” 为由收起来,放在储藏室的樟木箱底层。“在林家老宅!” 她抓住苏然的手,“我们现在回去拿!”
刚跑出地下室,就撞见张诚带着保镖赶来。男人穿着黑色风衣,手里把玩着把匕首:“把日记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苏然将林悦护在身后,手里攥着那本日记:“萧正雄已经死了,你还替他卖命?”
“我替我自己卖命。” 张诚笑了,匕首在晨光里闪着冷光,“那份质检报告,能让我在黑市换个好价钱。”
混乱中,林悦拽着苏然往后山跑,张诚的子弹擦过苏然的胳膊,血瞬间染红了衣袖。跑到山顶时,他们看见辆直升机停在空地上,柳玉茹被押着上了飞机,父亲的身影也出现在机舱门口。
“他们要带我爸走!” 林悦的声音发颤。
苏然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信号弹,对着天空发射。红色的火光在晨雾中格外醒目:“我早就联系了警方,他们应该快到了。”
直升机起飞时,张诚从窗口扔出个信封,正好落在林悦脚边。是苏振邦写给苏然的信,邮戳显示是十年前,地址被划掉了。
“然然吾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或许已不在人世。萧正雄用劣质棉害死的士兵家属,正在找萧家报仇,我把证据交给他们,才能保你平安。你父亲替我顶罪,是为了让你远离这一切……”
信的末尾画着个地图,指向林家老宅的方向,标注着 “棉袄藏于梁上”。
林悦抬头看向远去的直升机,父亲正拼命挣扎,似乎想挣脱束缚。苏然捂着流血的胳膊,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们去老宅拿证据,然后报警。”
下山的路上,林悦的手机突然收到条短信,来自父亲的号码,内容只有一句话:
“苏振邦还活着,他就在老宅等你。”
林悦的脚步猛地顿住 —— 苏振邦不仅活着,还知道他们要去老宅。这究竟是陷阱,还是最后的希望?而柳玉茹的女儿、被绑架的父亲,又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晨雾渐渐散去,林家老宅的屋顶在远处若隐若现,像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揭开最后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