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冬天比想象中冷。苏祈裹紧羽绒服站在肯尼迪机场的出口，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街道，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陈佳佳发来的视频请求。
“祁祁！你到纽约了吗？那边冷不冷啊？”屏幕里的陈佳佳穿着职业装，背景是明亮的办公室，“我跟你说，我昨天转正啦！主任还表扬我了呢！”
“恭喜你！”苏祈笑着呵出一团白气，“这边挺冷的，不过比北京干燥些。”
“那就好，你可要注意保暖，别感冒了。”陈佳佳突然压低声音，“对了，沈总……他最近怎么样？我听之前一起直播的姐妹说，他好像把荷诺送的东西全扔了，还跟林氏集团解除了合作。”
苏祈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紧了紧：“我不知道，我没联系他。”
“也是哦，”陈佳佳吐了吐舌头，“你刚到那边肯定很忙，不说了，你快去学校吧，记得报平安！”
挂了视频，苏祈打车去了提前租好的公寓。房东是个和蔼的老太太，帮她把行李搬上楼时，笑着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你的哥哥昨天已经来过了，帮你把暖气开好了。”
“哥哥？”苏祈愣住了。
“就是那个很高很帅的中国男人，”老太太比划着，“他说他是你哥哥，还留下了这个。”
是个保温桶，里面是热腾腾的排骨汤，还放了她爱吃的玉米和胡萝卜。
苏祈的心猛地一沉。沈砚怎么会知道她住在这里？
她拿出手机想给沈砚打电话，却发现他的号码已经变成了空号。微信也显示“对方已删除好友”。
一股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苏祈立刻打开电脑搜索沈氏集团的新闻。最新一条是三天前的：“沈氏集团与荷氏集团正式解除合作，沈砚：商业合作应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
下面的评论区炸开了锅，有人说沈砚是为了一个神秘女子和林氏翻脸，还有人扒出他最近频繁出入民政局，猜测他是不是要结婚了。
苏祈关掉网页，端起保温桶喝了口汤。熟悉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眼泪却突然掉了下来。她不明白，沈砚到底想干什么。
开学后的日子忙碌而充实。苏祈每天往返于课堂和图书馆之间，努力适应纽约的生活节奏。她选修了门《国际金融市场》，教授是位在华尔街工作多年的资深分析师，讲课风趣幽默，总能用简单的例子把复杂的金融模型讲清楚。
这天课后，教授叫住了她：“苏同学，你对衍生品定价模型的理解很透彻，有没有兴趣参加下个月的国际金融竞赛？”
“谢谢教授，我可以试试。”苏祈有些惊喜。
“很好，”教授递给她一份资料，“这是去年的获奖作品，你可以参考一下。对了，这次竞赛有位特别评委，是沈氏创投的沈总，你们认识吗？”
苏祈拿着资料的手猛地一抖：“沈砚？他怎么会是评委？”
“他是我们学校的客座教授啊，每年都会来参加竞赛评审。”教授笑着说，“说起来，他昨天还问起你呢，说有个中国学妹也在这门课上，没想到就是你。”
苏祈的心跳得飞快，脑子里一片混乱。沈砚到底想干什么？他明明删除了她的联系方式，却又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回到公寓的路上，苏祈在地铁站看到了沈砚的巨幅海报。他穿着黑色西装，站在纽约证券交易所门口，眼神坚定，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海报上写着：“沈氏创投，布局全球金融市场。”
原来他来纽约了。
晚上，苏祈在图书馆查资料时，手机突然收到条陌生短信：“明晚七点，我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等你，有些事想跟你说清楚。”
没有署名，但苏祈一眼就认出这是沈砚的号码。她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手指在“删除”键上悬了又悬，最终还是回复了个“好”。
第二天晚上，苏祈提前十分钟到了咖啡馆。沈砚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了，穿着件深灰色的大衣，面前放着杯没动过的咖啡。看见她进来，他立刻站起身，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来了。”
“你找我有事？”苏祈在他对面坐下，刻意保持着距离。
“我来纽约出差，顺便……看看你。”沈砚的目光落在她冻得发红的鼻尖上，“这里很冷，怎么不多穿点？”
“还好。”苏祈避开他的视线，“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沈砚沉默了片刻，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苏祈面前。封面上“沈氏创投纽约分部实习协议”几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这是……”苏祈的指尖微微发颤。
“我在纽约的分公司缺个助理分析师，”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知道你在准备金融竞赛，这份实习能接触到最前沿的市场数据，对你的作品会有帮助。”
苏祈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你早就知道我会来纽约？”
沈砚没直接回答，只是搅动着杯里的咖啡：“你申请交换时，我托纽约大学的朋友查过你的选课表。”
原来他一直都在暗中关注她的动向。苏祈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又酸又涩：“我不需要你的特殊照顾，沈砚。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这不是特殊照顾，是正常的实习招聘。”他翻开协议，指着其中一条，“薪资和正式员工一样，考核标准也相同，如果你表现不好，随时可以辞退我。”
最后一句带着玩笑的意味，苏祈却笑不出来。她看着协议上沈砚的签名，笔锋凌厉，和他本人一样，永远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铺好前路。
“我会考虑的。”她把协议推回去，没直接答应，也没拒绝。
离开咖啡馆时，纽约的夜空飘起了细雨。沈砚撑开伞想送她，被苏祈侧身避开：“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苏祈没回头，快步走进了地铁站，却在刷卡进站的瞬间，看见沈砚还站在原地，举着伞，身影在霓虹灯下被拉得很长。
回到公寓，她把那份实习协议放在书桌上，彻夜未眠。凌晨五点，手机突然震动，是荷诺发来的邮件，附带一张照片——沈砚在慈善晚宴上替她挡酒，两人的手臂不经意交叠，背景里的时钟指向午夜十二点。
“苏小姐，”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有些东西，不是你的，抢也抢不走。”
苏祈盯着那张照片，突然想起沈梦瑶说过的话：“荷诺姐为了追我哥，连国外的项目都放弃了，天天在沈氏集团楼下等他。”
她关掉邮件，点开金融竞赛的官网，看着倒计时牌上的数字，突然做了决定。
第二天，苏祈去沈氏创投纽约分部递交了实习协议。前台领着她走进办公区时，不少员工都抬头看来，眼神里带着好奇和探究。
“沈总在会议室等你。”前台笑着说。
推开门，沈砚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用流利的英语和对方交谈着。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影，侧脸的线条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柔和。
挂了电话，他转身看来：“考虑清楚了？”
“嗯。”苏祈把协议放在桌上，“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在公司，我只叫你沈总，你也只叫我苏祈。”她的语气很认真，“我们只是上下级关系。”
沈砚的眼神暗了暗，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接下来的日子，苏祈开始了白天实习、晚上上课的生活。沈氏创投的节奏很快，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分析不完的数据。苏祈跟着团队做美股市场分析，第一次独立完成的报告就得到了沈砚的肯定。
“波动率模型用得不错，”他在报告上写下批注，“但可以试试加入宏观经济指标，相关性会更显著。”
苏祈看着那行字，心里有些复杂。她不得不承认，沈砚在专业上确实很厉害，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
这天加班到深夜，苏祈揉着发酸的肩膀走出办公区，却发现沈砚的车还停在楼下。他降下车窗：“上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
“这是公司规定，加班到十点后，管理层有义务送员工回家。”他打断她，语气不容拒绝。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默，只有雨刷器来回摆动的声音。快到公寓时，沈砚突然说：“荷诺来纽约了。”
苏祈握着安全带的手紧了紧：“哦。”
“她爸让她来谈合作，”他补充道，“我让助理跟她对接了。”
苏祈没说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第二天上班，苏祈刚走进办公区，就看见荷诺站在沈砚的办公室门口，穿着红色套装，妆容精致。看见她，荷诺笑着走过来：“苏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荷小姐。”苏祈礼貌地点了点头。
“我跟沈总约了谈合作，”荷诺的语气带着刻意的亲昵，“你是沈总的助理？看来我们以后会经常见面。”
苏祈没接话，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工位。
中午去茶水间打水时，苏祈听见几个员工在议论：“听说了吗？荷氏集团的千金来我们公司了，好像是来追沈总的。”
“真的假的？我昨天还看见沈总送苏祈回家呢……”
“苏祈就是个实习生，怎么可能跟沈总有关系？再说了，沈总和荷小姐才是门当户对。”
苏祈端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转身时正好撞见沈砚站在门口，脸色有些难看。
“沈总。”她低下头，快步走回了工位。
下午，沈砚让苏祈去他办公室送文件。推开门，荷诺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份合作协议：“沈砚，你就签了吧，不然我爸又要骂我了。”
“我说过，合作的事让助理跟你对接。”沈砚的语气很冷。
“我不！”荷诺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那天在慈善晚宴上，我不该故意跟你拍亲密的照片……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苏祈的心脏猛地一缩，转身想走，却被荷诺叫住：“苏小姐，你来得正好。你帮我劝劝沈砚，这份合作对两家公司都有好处。”
苏祈没说话，把文件放在桌上就想离开。
“苏祈，”沈砚突然开口，“你觉得这份合作协议怎么样？”
她愣了一下，拿起协议快速浏览着。林氏集团想和沈氏合作开发新能源基金，但条款里有不少对沈氏不利的地方，尤其是在风险分担上，明显偏向林氏。
“风险对冲机制不完善，”苏祈指着其中一条，“如果市场出现极端情况，沈氏会承担过多损失。”
荷诺的脸色有些难看：“苏小姐只是个实习生，懂什么？”
“她是我的助理分析师，有资格评价项目。”沈砚看着苏祈，眼神里带着肯定，“你的意见很中肯，这份协议暂时搁置。”
荷诺气呼呼地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苏祈和沈砚。
“谢谢沈总。”苏祈低着头说。
“是你自己分析得好。”沈砚走到她面前，“刚才荷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不会的。”苏祈转身想走，却被他拉住了手腕。
“那天在咖啡馆，我没说完的话是……”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荷诺拍的照片是故意的，我已经跟她明确说过，我喜欢的人是你。”
苏祈的心跳得飞快，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苏祈，看着我。”
他的眼神太烫，像要把她融化在里面。苏祈慌乱地别过脸，却被他强行转了回来：“我知道你还在在意‘兄妹’的身份，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法律上也不禁止……”
“沈砚！”苏祈打断他，眼眶泛红，“你明知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个！我在意的是，你是沈家的继承人，我是被领养的女儿，我们这样，让爸妈和奶奶怎么想？让外人怎么看？”
“这些都不重要，”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重要的是我们彼此的心意。”
“可我……”苏祈的话没说完，就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堵住了。
他的唇很烫，带着淡淡的咖啡味，像有电流窜过四肢百骸。苏祈的脑子一片空白，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软在了他怀里。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落地窗，发出细碎的声响。办公室里很安静，只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沈砚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祁祁，别再推开我了，好不好？”
苏祈的眼泪掉了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滚烫的。她想拒绝，却发现自己早已在他一次次的靠近中，卸下了所有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