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要炸了。
这是朱文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念头。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灌了三斤的工业酒精，然后扔进滚筒洗衣机里转了七七四十九圈，最后再被一个壮汉用平底锅来了个精准的脑门暴击。
“陛下……陛下，您醒了？”
一个尖细中带着几分谄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朱文费力地睁开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那精美绝伦的帐幔，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龙纹，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闪着幽幽的土豪金光芒。
“我靠……”
他下意识地想吐槽一句，却发现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嘶哑干涩，微弱得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鸡。
他动了动身子，触感不对？
身下不是公司宿舍那硬得能当搓衣板的破床垫，而是一片滑腻冰凉，像是……丝绸？
朱文猛地一个激灵，宿醉的混沌感瞬间被惊悚感驱散了一大半。
他挣扎着坐起来，环顾四周。
入目所及，皆是古朴典雅的陈设——雕花的窗棂，巨大的铜鹤香炉里飘着若有若无的檀香，还有不远处那张摆着笔墨纸砚的紫檀木大书案。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横店影视城的皇帝寝宫豪华套餐。
“陛下，您可算醒了，奴婢都快吓死了。”
刚刚那个声音的主人凑了过来，是个穿着古代太监服饰、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正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朱文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同样绣着龙纹的明黄色寝衣，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一万只蜜蜂在开狂欢派对。
一个离谱但唯一的可能性，如同鬼故事里的女主角，缓缓从他心底浮现出来……
“我……我这是在哪儿？”
朱文试探性地问道，声音干涩得吓人。
“陛下，您在乾清宫啊。”
小太监一脸理所当然，随即又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您昨日在先帝灵前哭得伤了身子，回来后就一直昏睡，太医说您是悲伤过度，得好生将养着。”
先帝？乾清宫？
朱文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强忍着内心的惊涛骇浪，扶着额头，装出一副虚弱头痛的样子：
“朕……朕的头好痛，许多事情都记不清了……你是谁？现在是什么时候？”
说着，朱文还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而小太监一听却慌了神，只能连忙老实回答道：
“陛下，奴婢是王景，您的贴身内侍啊！如今是建文元年，大行皇帝（朱元璋）的丧仪刚过，您登基还不足一月呢……”
“等等！”
此话一出，朱文猛地打断了他，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再说一遍？建文……什么？”
“建……建文元年啊，陛下。”
王景被他吓了一跳，怯生生地重复道。
“建文……朱允炆……我草。”
朱文喃喃自语着，这两个词仿佛两道九天神雷，精准无误地劈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穿越了！
这事儿虽然离谱，但作为一名饱受网络小说熏陶的现代社畜，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穿越成皇帝，这简直是天胡开局，小说主角的顶级待遇。
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朱允炆？！
那个明朝历史上著名的倒霉蛋皇帝！那个被自己亲四叔从首都一路平推到皇宫，最后连尸体都没找到的“建文帝”？！
这哪里是天胡开局，这分明是地狱难度新手教程啊！
秦二世、隋炀帝、崇祯……这些“高危职业”排行榜上的VIP用户，跟朱允炆比起来，简直都算是善终了！人家好歹还留下了全尸，自己这位连个坟头都没有，主打的就是一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神秘主义！
想到这一切，朱文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急促，冷汗从额角滑落。
他脑子里已经自动浮现出四年后的场景：燕王朱棣的铁骑踏破南京城，皇宫燃起熊熊大火，而他自己，要么在大火中化为灰烬，要么剃个光头四处流浪，每天还要提心吊胆，生怕被东厂锦衣卫抓去当成“前朝余孽”给片了。
这龙椅，哪是龙椅啊！这分明是一把通着十万伏特高压电的电椅，而且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不……不行……”
朱文扶着床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什么治国方略，也不是什么雄心壮志，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是冷静下来思考求生之路的时间！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在贴身太监王景惊恐的尖叫声中，朱文两眼一翻，非常干脆利落地往后一倒，重重地摔回了柔软的丝绸被褥里，完美地“昏”了过去。
“快！快传太医！！”
寝宫里瞬间乱成一团。
而躺在床上的朱文，则在心里发出了穿越后的第一声呐喊：
“装病！必须装病！这破班谁爱上谁上！老子要琢磨一下，怎么才能从这份要命的工作里体面地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