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平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这里是反贪局！不是你家后院能随意编瞎话。”
周明远咧嘴笑了笑，像是看一个傻子。“我说的是实话，我去赵德汉家只是单纯吃了碗面条， 其他我一概不知道。”
侯亮平只感觉一股血气上涌，眼睛都红了，他直起身对一旁的年轻干警沉声道：“去外面找周正把记录仪暂时关了。”
年轻干警一愣，犹豫着不敢动。这个指令的含义太明显了。
“侯局……”
“去关掉！”侯亮平的耐心已经耗尽，他感觉这人就是在逗傻子玩，而自己成了他眼里的傻子。不能在这样下去了，为了撬开这个铁桶，他愿意承担一些风险。
就在年轻干警磨蹭着不敢动时。
“砰！”
审讯室的门被大力推开，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响。
陆亦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胸口微微起伏。
“侯亮平！你想干什么？”
侯亮平的动作僵住了，他猛地回头看向陆亦可，“亦可？你不是正在隔壁审讯室嘛怎么来了……”
陆亦可快步走进来，反手将门带上，隔绝了外面的目光。她走到侯亮平面前，直视着他：“冷静点！你现在在做什么？”
候亮平脸色变了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亦可，你那边有进展？我快被这家伙气死了”他指了指周明远，“这家伙比茅坑的石头还硬！时间不等人！丁义珍随时可能跑得更远！我们必须……”
“必须依法办事！”陆亦可打断他，“侯亮平，你是反贪局局长！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程序正义的重要性！你想毁了自己，毁了整个反贪局嘛！”
“我这只是…..”
候亮平瞪了眼单向玻璃后的周正，肯定是这家伙在监控时听到动静，急忙去找了陆亦可。
“出去，侯局，你现在需要冷静”
侯亮平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审讯室里一片死寂，只有周明远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格外刺眼。
最终，侯亮平猛地一甩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陆亦可，陆处长你来！” 他狠狠瞪了一眼周明远，撞开门，门在他身后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陆亦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坐到侯亮平刚才的位置，周明远也抬起了头，脸上那点戏谑的笑意收敛了一些。
“看什么看，把门关上，过来记录。”陆亦转头吩咐，躲在门边上观察的周正连忙应声，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严实，然后坐到记录位置。
陆亦可没有立刻发问，她仔细地看了看周明远，似乎在思考怎么询问。
“你好，不知姓名的同志”陆亦可开口了，“丁义珍跑了，留下一地鸡毛，巨额赃款下落不明，无数线索中断。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这个出现在赵徳汉手机通讯录里的人，拿着一个闻所未闻的‘空天军’证件，出现在了汉东。”
“实在不得不让我们怀疑你也参与进赵德汉和丁义珍的贪污案中。”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锁住周明远的眼睛：“你刚才说你去赵德汉家，只是单纯吃了碗面条？”
周明远嘴角向上扯了扯，似乎想重复那句噎死侯亮平的话。
但陆亦可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语速陡然加快：“一碗面条？在赵德汉被举报、风声鹤唳的时候？在侯亮平即将带队搜查的时候，你是什么人，能让赵德汉在这种时候，还有闲心给你下一碗面？”
“还是说，那碗面里，藏着什么必须当面交接的东西？钱还是账本？”
周明远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你比那个候局长好一些，不过也仅仅只是一些！”
“你什么意思，挑拨离间！不过你显然打错算盘了。”陆亦可轻笑出声:“你和隔壁李强不同，在你身上，我看不到半点军人该有的气质！告诉我，那个所谓的‘空天军’，到底是什么？你又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
“你是军人家庭出身，应该知道，这都是机密！你们在没有任何手续的情况下将我带来这里，我很怀疑你们内部是否存在叛徒，这很容易理解吧！”
陆亦可脸上的轻松瞬间凝固。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军人家庭出身？”
这个信息绝非公开档案里轻易能查到的背景。在汉东省检察院知道的人都不多，更遑论一个身份成谜的嫌疑人？
“因为我在西北见过你父亲，陆振华将军。”他还说，他有个闺女，在汉东当检察官，人不错，就是眼光有点高，当时我记得他还有点可惜，可惜我年龄太小，不然一定把我介绍给你认识。”
审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陆亦可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这个周明远，居然认识自己的父亲……还差点被父亲介绍给自己？
记录席上的周正，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眼神在周明远和陆亦可之间来回扫视，像是吃到了什么大瓜。
“不，这不可能！”陆亦可回过神，差点被这个家伙骗到，如果说隔壁那个家伙说见到她父亲，她还会选择相信，但是这个家伙根本就没当过兵，怎么可能见到过她父亲。
“如果你说你见到了我父亲，那么我想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见到我父亲的？”
“科研人员！”
“什么？”陆亦可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你是……科研人员？”
陆亦可的眉峰拧成了疙瘩，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目光里的审视更浓了几分。
“科研人员？”她重复着这三个字，“什么样的科研人员，需要拿着伪造的‘空天军’证件在汉东晃悠？又是什么样的科研项目，需要你在赵德汉被查的节骨眼上，专门跑去他家吃一碗的面条？”
周明远依旧没正面回应：“陆检察官，我之前说了，我去赵德汉家只是吃碗面条而已，至于其他的，你无权向我询问。”
“但至少不该和贪污腐败扯上关系！”陆亦可猛地提高了音量，“而且，我父亲能够见到的科研人员都是有一定级别的，在我印象里，从来都没有你这么年轻的！”
“我现在怀疑你，你不知从哪知晓了我父亲的身份，特地编谎话来欺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