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厅内的空气,在郑伦被拖走后,有片刻的凝滞。
李哲手中的酒杯还举着,脸上的笑容却微微有些僵硬。他知道秦墨能量大,却没想到大到如此地步。一个电话,三分钟,就让一个声势正旺的百亿帝国顷刻间土崩瓦解,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博弈,而是规则之上的碾压。
王聪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凑近些,低声道:“墨哥,郑家虽然暴发户嘴脸讨厌,但在南省根基不浅,这么干脆利落地按死,会不会……”
秦墨看了他一眼,眼神依旧平静:“按死?我只是让他明白,京城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郑家不会消失,但从此以后,南省不会再有‘郑氏帝国’,只会有一个替我们守规矩的‘代理人’。”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决定了未来一个庞大商业王朝的命运——从主人,变成了管家。
众人心下凛然,这才真正体会到“秦”字的分量。这不是简单的毁灭,而是更高维度的掌控与重塑。
“好了,扰兴的苍蝇没了。”秦墨主动举起杯,唇角牵起一丝温和的弧度,“聊聊你们吧,小哲,听说你最近在鼓捣新能源?遇到瓶颈了?”
话题被轻轻揭过,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李哲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开始大倒苦水,说起技术壁垒和某个海外巨头的技术封锁。秦墨安静地听着,偶尔问一两个关键问题,切中要害。
等李哲说完,秦墨拿出那部加密终端,操作了几下,然后递过去:“这是欧洲‘克虏伯工业实验室’首席科学家安德森的私人加密邮箱和通讯频道。他欠我一个人情。你直接联系他,就说我让你找他的。那边的非核心专利库,对你开放。”
李哲手一抖,差点没接住终端。克虏伯实验室!那是行业内的神坛!其核心技术根本不对华输出!安德森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墨哥竟然……竟然有他的私人频道,还能开放专利库?
“墨哥……这……这礼太大了!”李哲声音都在发颤。
“自家兄弟,不说这些。”秦墨摆摆手,“尽快把技术吃透,别让我失望。”
王聪和其他人看得眼热,也纷纷说起自己领域的难处。秦墨并未一一给出如此重磅的解决方案,但或多或少的点拨,或者一个名字,一个电话,都让他们豁然开朗,看到了凭自己可能十年都无法突破的路径。
他们终于明白,秦墨的归来,对于他们这个圈子而言,不仅仅是多了一个核心,更是带来了一座能让他们平步青云的通天金桥!
接风宴的气氛,这才真正热烈起来。
与此同时,京城另一处私密会所。
几个年纪稍长、气度更为沉凝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起喝茶。其中一人,刚刚接完一个电话,面色凝重地放下手机。
“刚得到消息,郑家的儿子,在长安俱乐部栽了,惹到了秦家那位刚回来的……太子。”他缓缓开口。
桌上顿时一静。
“秦墨?他回来了?”另一人眉头紧锁,“老爷子身体还硬朗,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出来亮相立威了?”
“立威?”最先开口那人嗤笑一声,“我看是那姓郑的小子自己作死,撞枪口上了。根据那边传回来的消息,秦墨从头到尾都没动气,是郑家那蠢货自己往上撞。结果,三分钟,郑家半壁江山没了。”
“半小时……”有人喃喃重复,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这手段,这效率……可不像个只知道享乐的纨绔。”
“享乐?你忘了七年前他为什么走了?”一个一直沉默、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开口,他是赵家的人,消息更为灵通,“七年前,王家那个不可一世的王老五,是怎么被他一句话逼得远走海外,至今不敢回来的?那时候他才多大?”
众人默然。七年前那件事,震动不小,但被秦老爷子强行压了下去,知情人寥寥,但也让他们这些接近核心圈层的人,对那个当时还略显青涩的少年,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七年过去了,他在外面经历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今天看来,他比七年前,更可怕了。”金丝眼镜男总结道,“吩咐下去,家里的小辈,都给我把招子放亮一点!谁要是不开眼惹到那位爷,不用秦家动手,我自己先打断他的腿!”
“没错,这段时间,都收紧尾巴做人。”
“秦家真龙归海,这四九城的水,看来要更深了。”
小小的茶室间,达成了无声的共识。秦墨的归来,就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其涟漪正悄无声息地扩散,开始影响整个京城的势力格局和微妙平衡。
长安俱乐部这边,宴席接近尾声。
秦墨婉拒了李哲王聪等人下一场的安排,准备回老宅。
福伯提前下去备车。
秦墨独自一人走向电梯口。
走廊灯光柔和,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无声。
就在他即将走到电梯口时,旁边一个包间的门打开,一个身影有些踉跄地走出来,似乎喝多了,直直地就朝他撞了过来。
秦墨脚步微微一错,轻松避开。
那人却“哎呀”一声,身子一软,就要摔倒。
秦墨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把。
那是一个极年轻的女孩,看起来二十出头,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脸上带着醉酒的酡红,眼神有些迷离,清纯中带着一丝不自知的媚意。她抬头看向秦墨,愣了一下,似乎被他出众的容貌和气质惊到了,脸上红晕更深。
“对…对不起……”她声音软糯,带着歉意。
秦墨松开手,神色平淡:“没关系。”
女孩似乎还想说什么,她身后的包间里追出来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一脸焦急和谄媚:“叶小姐,您怎么跑出来了?张导他们还等着您呢……”他说着,看到一旁的秦墨,被他的气场所慑,语气顿了顿。
女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和无奈,她飞快地看了秦墨一眼,低声道:“谢谢。”然后便被那中年男人半劝半拉地带回了包间。
秦墨目光扫过那个包间虚掩的门缝,里面传来一阵劝酒和嬉笑的声音。他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只是看到一片虚无。
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
福伯正站在里面等候。
秦墨步入电梯,淡淡吩咐:“查一下刚才那个女孩。”
福伯躬身:“是,少爷。”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执行。
电梯下行。
秦墨看着镜面中自己毫无表情的脸。他并非动了什么恻隐之心,只是那个女孩的眼神,那一闪而逝的挣扎与绝望,让他忽然想起七年前离开时,某个同样清澈却最终破碎的眼神。
京城这个名利场,每天都在上演着类似的故事,他早已麻木。
但今天,他忽然有点不想看到又一个类似的破碎。
或许,只是一时兴起。
电梯到达一楼,门打开。
门外大厅,灯火通明,却仿佛另一个世界。
(第三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