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假作法天象地，虚张声势吓退妖族百万大军？”
“疯了，我看你们是都疯了！”
想要瞒过逾百万双眼睛，其中还包括那无论手段还是城府皆是老练至极的三大妖王，难度可想而知。
听完张万仞的荐策之言，祁真只觉也太不靠谱了些，不过仍是下意识将那递至身前的一枚灵符接在了手中。
张万仞见状嘴角噙笑地望着祁真说道：
“天命人莫要着急拒绝，并非是要天命人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法天象地，这‘大衍玄道术’有几近夺天造化之能，习之可通万般变化。
“天命人不久前方才以法天象地之身斩灭了浩劫天道，这一切想必那三大妖王亦是亲眼目睹。
“是以，此事交由天命人来做再合适不过，天命人只需骗过这妖王一次，给三位天尊争取些许喘息时日，待到它日三位天尊恢复至巅峰实力，这三大妖王定然不敢再如此放肆？”
“此话当真？”
祁真一向胆子够大，不然也不会干出淋着暴雨大骂老天这等事来，而在经历过一次死亡之后，对死亡也没有了太大的恐惧。
如果做天命人的代价是慷慨赴死，他也只希望自己死得不要太憋屈，至少不能毫无胜算地任人拿捏至死，这一定是他所能想到最糟糕的下场。
许是猜到了祁真的担忧，只听张万仞信誓旦旦说道：“自然千真万确。”
顿了顿，只见其又转头望了一眼一旁的三清，这才继续说道，“这世间只存在着三位至极天尊境强者，而此三者恰恰便是我道门之人。”
“这是为什么？”祁真来回望着三清和张万仞，犹自不解地问道。
“咳，咳。”只听先前赠给祁真一本《真经》的道德天尊，轻咳了两声继续说道，“还是要令天命人笑话了，方才天命人不是要问这阳生天道意志的显化真身如今尚在何处的吗？”
“对啊。”祁真点点头道。
只见道德天尊望了望自己另外的两位师兄，当下自嘲一笑说道：
“我们三个老不死的即可算作是当下阳生天道意志的显化真身，或者更为准确地说，是阳生天道意志显化的阳生之先在散道后，转生化作了我们三个老不死的。
“当然，说是只有我等三人获得了阳生之先的传承亦无不可，若定要究其缘由的话，或便因阳生之先在建立轮回法则之时，为这份阳生天道传承网开了一线天机。
“是以后这世修行之人中，也便只有我们三个老不死的，得以达到这至极天尊境的修为。”
“一气化三清？”祁真闻言不禁脱口而出道。
“正是如此。”只见道德天尊略有些喜出望外地说道。
“可三位天尊为何却敌不过那阴灭天道意志的化身？”祁真依旧不解地问道。
“此事便说来话长了，天命人或也曾有过听闻，世间自然法则之下，弱肉强食，武力才是王道，而绝对的力量，便意味着绝对的强权。
“而绝对的强权亦会唤醒世间生灵本性中暗藏的一部分阴灭天道意志，具体来讲便是由私、欲、妄念渐至恶行。
“混沌本源秩序法则之下，纵是本性良善之辈，亦难以做到真正的超脱。
“而阳生之先在世之时，曾亲眼见到那些生而便具神力的远古天神自相残杀，并奴役包括我人族在内的万众生灵。
“为能设法助世间生灵超脱此法则，阳生之先在带领人族弑灭了那些远古天神过后，重新建立起轮回转生的秩序，更在轮回秩序创立之初，便限制了世间生灵生来所能达到的修为极限。
“后世人族修士证道飞升晋升为神祇更是需要封敕，试问天命人可知这封敕的意义何在？”
祁真略加思索后方才应道：“类似人世间一国国君对功臣加官进爵？”
只见道德天尊微微摇头：“其中关键不在于晋升，而在这‘封’之一字，试问天命人这‘封’字应作何解？”
“封闭？封锁？包裹严实？”
见道德天尊终于点点头道：“封敕神祇便是借由天地法则限制众神的神权，而神权只有从根本上受到束缚与限制，才不会有朝一日被妄为滥用，如此众神便不会得机堕入阴灭天道一途。”
祁真闻言点点头，他还是头一回听人这般讲述这封神之义。
虽然跟他以往的认知大为不同，但此刻听完道德天尊的亲口讲解，祁真也的确被说服。
仿佛这封神的意义本就该是这样一般，其原本就有着更为深层的意义，只是在后世流传的神话传说中被狭义地理解了。
祁真方才解惑，可紧接着又想起道德天尊先前话中的一处不明之义，遂又问道：
“敢问天尊，天尊此前所言的混沌本源秩序法则又是什么？”
“反者道之动，亦谓之物极必反，阴阳互逆化生。”只听道德天尊说道。
“啊？”
祁真闻言不禁呼出声，虽说这些祁真似乎都有过听闻，但皆又跟自己从前的一些认知好像相去甚远。
更不知晓这些似是常理的现象，表象之下竟还暗藏着混沌本源的秩序法则。
好吧，祁真终于信了这道德天尊此前的话，自己的疑惑或许还真能从那《道德经》五千言中找到，但一定不是自己从前解读的那个版本。
想到这儿，祁真已是迫不及待想要掏出怀里的那本《真经》再仔细看上一遍。
若非是要打消祁真心中疑虑，道德天尊当下原本无意与祁真讲这许多，是以祁真这才刚有动作，便听其出言打断道：
“老夫方才倒也并非全是怕天命人见笑，才打断张真人向天命人解释的，只是天命人若再耽搁下去，我等今日便要被外面的妖族大军顷刻覆灭了，天命人先随老夫修习这‘大衍玄道术’如何？”
祁真闻言打住好奇停下了动作，但对临时修习一门法术便能骗过三大妖王一事依旧存疑，遂外道：
“以这‘大衍玄道术’幻化法相，当真能够骗过那妖王？”
只见道德天尊捋了捋胡须说道：
“此术乃阳生之先当初将整个神峪界以及小部分幽云荒界炼化为净土过后，为山河改势之时所创。
“常人习之即可通万般变化，而此术亦并不只有堪堪化形之能，修至极致更可借势合道天地，成就真正的法天象地之身，如此之法天命人以为如何？”
“七十二变？八九玄功？”
起初祁真还以为只是一门幻形之术，经道德天尊这么一讲，祁真当即豁然开朗起来。
这不就是西游记里的七十二变，封神演义里的八九玄功么，祁真心情忽然变得无比激动。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祁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哈哈，哈哈。”只见道德天尊捋着胡须大笑数声，随后继续说道，“天命人若真要拜师不如便拜那道祖为师，老夫修为境界虽高，但若论教人修行的本事仍是比不过此人。”
“可您不就是道祖么？”祁真按照以往看话本小说的经验，当即便跪地拜师，但自己当下似乎如那齐天大圣一般，要拜的师傅看来是想找个蹩脚理由来拒绝自己了，难道是预料到自己将来也会闯下大祸不成？
“非也，非也。”
顿了顿，只听道得天尊继续讲道：
“道祖张之阳乃是阳生之先在世之时，将自己的一缕劫缘塑作道果，投入轮回转生所化，那《真经》便是此人所创。
“也正是因此人开创了修行之法，我等世人方才有了能与曾经那些远古天神对抗的力量，拯救人族于水火之中。”
“嗯？也就是说道祖其实是阳生之先的化身？”祁真不禁再次惊讶。
“谓之化身亦无不可。”
“那他人现在在哪，我现在去找他拜师还来得及吗？”祁真继续追问。
只见道德天尊闻言后摇了摇头，说道：“弑神之战过后，道祖便随东王公一起消失无踪，当今天下无人知其下落。”
“啊？”祁真愈发不解。
紧接着又听道德天尊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道祖他老人家虽然失踪近万年，除留下一部《真经》致使道脉传承不绝外，还教习了一位好弟子，今后可由此人向天命人代为传法。”
“难道是……”祁真转头望向一旁的年轻真人。
“不错，正是张左使。”不待祁真继续惊叹出声，只听道德天尊继续解释道，“张左使当下很是年轻不假，但其最早一世时曾是道祖所收下的第一位弟子，若当真论起来，亦算得上是我等师兄。
“自那时起更是轮回千世，广历亿劫证道至今，今时虽仍未寻回往世记忆，但年纪轻轻一身修为便已至天尊境，若非数世皆被这浩劫天道毁坏了根基，亦是早早便可被封为正朔神祇。”
“拜见师兄。”祁真听闻这广证亿劫之言，愈发坚信这张万仞一定跟那玉帝有着莫大联系，若能拜将来的天帝为师兄，这便宜他祁真仍是赚大了。
“祁师弟不必如此拘礼。”
张万仞温言劝说着，将祁真搀扶而起，紧接着便见其从怀里掏出一本簿册递给祁真说道：
“这本《云笈天策》中记载了师兄往世修行的一些心得，修行《真经》心法之时，以此为参照必定能事半功倍，除此之外更有包罗万象的神通术法，祁师弟将来亦可渐次修习。
“不过此书本一直封存于中土玄天道宗宗门祖师堂中，早已被道宗奉作至宝，师兄今世为将此物寻回，更是险些与宗门决裂。
“祁师弟有朝一日若能将此笈修习完毕，定记得代师兄将此物归还道宗。”
“谢过师兄。”
“师弟不必言谢。”
祁真在听完张万仞的一番话后也隐隐猜到些什么，竟替这张万仞感到有些辛酸。
本以为只有前世的自己活的艰辛，原来这些能当神仙的，也活得都不容易，这原因究竟出在了哪里呢？
“也怪我等监察不明，令张左使今世受尽了委屈。”只听道德天尊叹息一声说道。
“此为弟子今世劫数，与诸位天尊并无关联，天尊亦不必自责。”张万仞揖礼应道。
只听道德天尊又复叹息一声，敛去心绪，随后便见其大手一挥，一道金光骤起直冲天际。
只见整个祭坛上方本就覆起的半透明屏障，顷刻间变作了有若实质的金石障壁，将祭坛之内的景象完全遮盖住。
接着便见其望向祁真说道：“留给我等的时间不多了，天命人，此刻若不随老夫传法，更待何时？”
“灵台不惑。”
“着意相引。”
“归心识念天。”
只见道德天尊似是念起了咒诀，祁真未及反应过来，便见一只苍老而遒劲的大手正朝自己脑门罩来。
祁真下意识闭眼，待回神过后便发现自己已是来到一处莫名之地。
只见四处尽是无边无际的五色霓虹彩雾，自己此刻正站于一方洁白如玉盘的云台之上。
丝丝缕缕形如水脉蜿蜒的金色丝线，自云台流泻而下蜿蜒闯进彩雾之中，并不知其最终究竟延伸至何地。
而在这云台的最中心位置，只见一方太极八卦罗盘兀自旋转不停，无数星星点点的金色光亮闪烁其上。
其中有三颗形如烈阳一般最为耀眼夺目，余外有近百颗虽非夺目，却依然醒目，余外的光点则大多皆如熹微星火般黯淡异常。
“这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