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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祁真话音方落,紧接着便见身旁现出一位金身法相的老者,其形貌与那道德天尊近有八分形似而十分神似。

祁真先是低头望了一眼,发现自己也好似正以一种法身的状态出现在此地,接着再次开口问道:

“天尊,这是在哪?”

“人身即小天地,此地即是你的灵台识念天,亦可谓潜藏神意之处。”只听道德天尊应道。

“那这罗盘又是什么,怎地竟瞧着如此眼熟?”祁真指着身前兀自转动的金色罗盘问道。

道德天尊捋着当下的一把金色胡须应道:“此物即是定界罗盘,其既已与你融为一体,出现在你的识念天之中亦不足为奇。”

“那这东西对我来说有何用途?”祁真目不转睛地盯着身前的罗盘问道。

道德天尊沉吟片刻方才回应道:“或可推衍或可造化,但其最大的功用仍是锚定天地之间的轮回秩序法则,是以只有轮回风暴之力再度回归这罗盘之内时,才能将这功用发挥至极致。”

“哦,原来只是这样么?”

祁真不禁有些失落,如此神器傍身,却不能想用便用,实在是暴殄天物。

“天命人还是先别好奇这些了,当务之急仍是要修习那‘大衍玄道术’。”道德天尊催促道。

祁真闻言被道德天尊的一番话给吸引住:“嗯……怎么个修习法?”

“老夫便先授你法诀,你且谨记。”只见道德天尊神色突然变得肃穆起来。

“夺天地之造化,逆阴阳之枢机。”

“定乾坤于宇内,转日月于须弥。”

“炼五行而通玄,踏九宫以登极。”

“衍万象纷纭过,证大道本无虚。”

“……”

由于是在祁真潜藏神意的识念天中传法,祁真的识念全部沉浸在道德天尊的一句句讲述之中。

在其不觉间,识念天内充斥的五色霓虹彩雾已然开始聚而复散,散而复聚。

周遭的景色也在发生着急剧的变化。

无尽的暗域之中,一团轻气渐渐开始上浮,另有一团浊气渐渐沉积,最终一方形似太极的图案悄然生现。

浊海沉浮之间,渐有高山荒原拔地而起……

风云涌动间,雨落草木渐生……

山河数经改势,顷刻间沧海变作桑田,桑田变作沧海……

而此刻的祁真仿佛历经了不知许久的沉睡,方才初醒,意识正变得混沌,感知亦好似变得明灭不定,仿佛眨眼间便经历了无数次的生死。

但紧接着祁真便又察觉自己正飘然上浮,五感亦渐消退,又历经无数次聚散复起过后,意识再度变得清明。

这一次终于没了那种明灭不定的顿挫感知,但与此同时,祁真亦仿佛自己的意识被细细分割成了千万份。

世间纷纭万象在其眼前如云烟般缭绕而过,比走马灯还要快上千万倍不止。

祁真似乎找回了穿越之际初醒时的那种错觉,仿佛掌握了世间无尽丝丝缕缕的脉络法则,天地大道尽在掌间,一种似与天地浑然融为一体,自己已然无比强大的错觉。

那股仿佛只要他想便能随时毁灭一切的恍惚之感,令他的心态开始变得有些自负,于其身上,一股睥睨天下的气魄浑然自生。

而与此同时,一声极度苍老的叹息好似自万古岁月之前遥遥传来。

祁真恍惊回神,只觉自己的意识渐渐开始收束,而原本好似被放大了千百倍的五感再度渐渐开始消退。

那种与天地浑然融为一体的感觉,亦顷刻间变作了好似只有山岳大小。

待祁真有意识地“睁开眼”低头下望,只见世间无尽高耸的峰峦如今只在自己脚下,好似蜿蜒无尽的河流此刻极目便可眺见尽头。

而在那尽头处,视线好似被无穷的灰雾所隔绝,神识亦无法探入丝毫。

但其内却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吸引力,似要将祁真当下所有的意念全部聚敛吸纳进去一般。

“看到了?”

道德天尊的一句好似无心之言,仿佛当头棒喝一般,顷刻间将祁真拉回到原来彩雾氤氲的识念天之中。

祁真回神过后,不禁感到有些后怕,当即脱口问道:“那是什么?”

“封渊界海,阳生之先曾以后天八卦阵将阴灭天道意志所沉积的浊气,牢形固镇封作三界,在历经无数岁月之后大阵便化作了后世的无尽海域。”道德天尊娓娓讲道。

“如此……便习成了么?”祁真不禁有些怀疑。

只见道德天尊指着四周缥缈的霓虹彩雾说道:“意念集中,试试看能不能操纵这些五感神采幻形?”

祁真并指在身前,试图牵引这些霓虹彩雾描描画画,而那彩雾也的确被祁真顺势牵引而动。

哪知就在祁真暗自惊喜之时,却听一旁的道德天尊呵斥道:

“不对,这般描画事倍功半不说,即便能做到十分形似,却难做到七分神似,只需一念便足矣,再多便是画蛇添足了。”

“只需一念?”

“只需一念。”

“弟子明白。”

应完这一声后,祁真将手负去身后,不再刻意去凝集念力,而是让自己精神渐渐放松下来,如此反而令心念变得通达起来。

当下只见周遭的五色霓虹再度急剧变幻起来。

直至精神完全松懈下来,周围五色霓虹亦尽数变作一团混沌的灰色,祁真忽又猛地定神,心念所想全是记忆中道德天尊的模样。

只见眼前无尽混沌的灰色好似完全没有过渡般的齐齐一变。

五色霓虹不知何时竟又再度弥漫开来。

紧接着一位与道德天尊本体近有九分神似的老者身形,赫然便出现在祁真眼前,仿佛只要其当下招手便可与之融为一体。

“第一次幻形便能有九分神似,天命人悟性的确不错。”道德天尊捋着胡须,笑意开怀,顿了顿只听其继续说道,“感受到他的召唤了吗,待到用时只需抬手将这幻身招来与之融为一体,便可尽随心意幻化形身了。”

不待祁有所回应,便见道德天尊再度一挥手,祁真眼前景象再度一变,待回神已是回到现世。

祁真当下回神,猛然睁开双眼,恰巧便见道德天尊的一只手正从自己头顶缓缓挪开。

“如何了?”一旁的张万仞见祁真已经醒来,满怀希冀地朝两人问道。

“天命人悟性极佳,短短时间便将神意习得八九分,若只是骗过那伏幽与司幽当不在话下,可那白泽么……”说到此道德天尊忽然有些迟疑。

只听一旁的张万仞突然打断道:

“弟子近来与那白泽打过不少交道,此妖虽有能通万物之情的本领,但此妖及其所领妖部走的乃是化形为人身体魄的路子,修习的更是《真经》所载功法,与我人族渊源颇深,是以对我族类一向尚算友善。

“此来更是为能劝解我人神一族与妖族宿怨,并未亲自率部前来,想来只要不去主动惹怒此妖,也不与其余两大妖部大动干戈,此妖即便看出些端倪亦定会乐见其成。”

道德天尊闻言点了点头,而其身旁头顶莲花冠的灵宝天尊,则是顷刻间于手中幻化出一套衣服,递向祁真说道:

“这件飞羽流仙长白衫,是以那生自封渊界海之中的白羽玄雀的极细绒羽织就,其上沾染了不少封渊界海之上混沌灰雾的气息。

“有阻止外界神识探查的功用,更可阻挡普通天尊境强者的倾力一击,今日老夫将此物赠与天命人再合适不过。”

“谢过天尊。”

祁真知晓当下并非谦让推辞的时机,也便恭敬将那法衣接过。

哪知那法衣方入得祁真手中,竟倏忽不见了踪影,待祁真正要作势去寻之时,下一刻却见那法衣竟已是自行穿戴在身。

祁真先前只穿着一袭灰白朴素道袍,如今宽袖长袍法衣穿着在身,气质竟也立时变得出尘起来。

便是跟一旁本就长相同样俊秀异常的张万仞比起来,亦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下便更稳妥了。”一旁的元始天尊破天荒地露出满面笑意。

“嗯,可以了。”只见道德天尊也点点头道。

“甚好,甚好。”灵宝天尊则是抚须大笑,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是得意。

知道该自己上场了,众人都觉得妥当了,祁真这会儿却才忽地紧张起来。

以前在职场上他祁真最头疼的便是跟人逢场作戏,领导们圆滑世故的行事做派他本就不喜欢,更模仿不来,如今却要他独自去谎骗几头不知活了几许年岁的大妖。

世人夸赞一个人聪明到了极致,会言此人心智近妖,难道就凭自己这点心机,当真便能骗得过这些真正的大妖了不成?

祁真不禁开始有些自我怀疑起来,直至沉思片刻后,方才紧张地搓着手,有些心虚地问道:

“那个……打小也没怎么有过骗人的经验,待会儿我具体要怎么做才好?”

“能不能……也教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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