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驶入一条静谧的、绿树成荫的道路,最终在一座门庭不甚张扬,却自有一股庄重气度的院落前停下。
青砖灰瓦,朱红大门,门楣上悬挂的匾额书写着苍劲有力的“秦宅”二字。
这里便是秦昭宁长大的地方,承载着她所有关于家的温暖记忆。
车刚停稳,还没等秦遂安和沈砚知动作,那扇朱红大门便从里面被迅速打开了。
“回来了回来了!我们宁宁回来了!” 一个充满喜悦的、温婉又难掩激动的声音率先传来。
只见母亲沈婉仪穿着一身雅致的藕荷色旗袍,外搭一件柔软的羊绒披肩,正站在门内,眼眶微红,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妈!” 秦昭宁立刻推开车门,像只归巢的乳燕,快步扑了上去,紧紧抱住母亲,“妈,我回来了!”
沈婉仪紧紧回抱着女儿,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轻拍着她的背:“好好好,回来就好,我的宁宁,让妈妈好好看看。”
她稍稍退开一点,捧着女儿的脸,仔细端详,“瘦了,在外面肯定没好好吃饭。”
“哪有,我吃得好着呢,就是想您和爸爸。”秦昭宁依偎在母亲怀里撒娇。
这时,父亲秦仲庭也走了出来。
他身着便装,身姿依旧如松柏般挺拔,继承了父亲秦敬山的军人风骨,虽已位居将军,此刻看向女儿的目光里却只有纯粹的慈爱。
他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走上前,大手轻轻落在秦昭宁的头上,揉了揉:“路上辛苦了,宁宁。”
“爸爸!”秦昭宁又转身给了父亲一个拥抱,“不辛苦,看到你们就一点都不辛苦了。”
“快别在门口站着了,外面冷,赶紧进屋!”沈婉仪拉着女儿的手,催促道。
一行人走进宅院,穿过影壁,沿着抄手游廊走向正厅。
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热闹的谈笑声。
秦昭宁的心跳不由得加快,她知道,她思念已久的亲人们,都在里面。
刚踏进正厅那扇雕花木门,满屋的暖意和欢声笑语便将她包裹。
“哎呦,我们家的小公主可算到了!” 首先响起的是大伯母刘玉茹爽朗热情的声音。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香奈儿套装,笑容明媚,“快让大伯母瞧瞧,哎呀,真是越来越标致了!”
“大伯母,您又打趣我。”秦昭宁笑着回应,目光却迫不及待地扫过厅内。
厅内布置典雅,中式家具沉稳大气,墙上挂着名家字画,其中就有母亲沈婉仪和外婆方秀莲的作品。
此刻,沙发上、椅子上,坐满了她至亲的家人。
正中央的主位上,端坐着两位精神矍铄的老人。
一位是她的爷爷秦敬山,虽已是耄耋之年,头发银白,但腰背挺直,眼神锐利而清明,不怒自威,身上那股历经烽火淬炼出的威严气场丝毫未减。
他只是坐在那里,便如同定海神针,是整个家族的核心与灵魂。
旁边坐着的是奶奶周佩兰,穿着一身合体的深色旗袍,满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慈祥,眼神却依旧清亮有神,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
她正含笑看着秦昭宁,目光里满是疼爱。
而在爷爷另一侧的沙发上,坐着的是她的外公沈怀毓和外婆方秀莲。
外公沈怀毓,现任外交部外长,即使在家中也坐姿端正,气质儒雅温润,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睿智而温和,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是典型的学者型官员风范。
外婆方秀莲,清大美院院长,穿着带有东方元素的改良长裙,气质娴雅出众,岁月不曾磨灭她的风骨,反而增添了从容与贵气,她看着秦昭宁,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旁边,大伯秦伯庸正与舅舅沈景明低声交谈着什么,两人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
舅妈林秋月,是位著名的舞蹈家,即便安静地坐在舅舅身边,也身姿优美,气质卓然。
这济济一堂的景象,让秦昭宁瞬间湿了眼眶。
她知道,若不是因为她回来,这些平日里在各自领域忙碌得脚不沾地的长辈们,绝不会聚得如此齐全。
她松开母亲的手,快步走到客厅中央,先对着主位的四位老人,恭恭敬敬地、带着哽咽却又无比清晰地喊道:“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宁宁回来了!”
“好!好!回来就好!”奶奶周佩兰最先开口,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她朝秦昭宁伸出手,“快过来,让奶奶看看我的乖囡囡。”
秦昭宁走过去,蹲在奶奶身前,任由奶奶温暖粗糙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爷爷秦敬山虽然没说话,但那威严的目光在落到小孙女身上时,明显柔和了下来,他缓缓点了点头,沉声道:“嗯,精神头还不错,没被外面的洋墨水泡软了骨头。”
这话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秦昭宁又看向外公外婆。
外婆方秀莲已经忍不住站起身,将她搂进怀里:“我的心肝儿,这一走就是四年,可想死外婆了。”
外婆身上带着淡淡的墨香和檀香,是秦昭宁从小闻到大的、安心的味道。
外公沈怀毓也站起身,慈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辛苦了,宁宁。学成归来,很好。” 他的话语简洁,却蕴含着深深的期许和骄傲。
“宁宁,你这回来的排场可不小啊,把我们这驻美大使都紧急召回来了。”舅妈林秋月笑着打趣自家老公,舅舅沈景明气质潇洒,颇有外交官的风采。
“舅舅,舅妈”秦昭宁不好意思地笑了,又看向优雅的舅妈林秋月,“舅妈,您还是这么美。”
林秋月温柔一笑,递给她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欢迎回家,宁宁,一点小礼物。”
“谢谢舅妈!”
大伯秦伯庸也笑着开口:“我们宁宁现在是博士了,了不起!以后就是咱们家学问最高的人了。”
大伯母刘玉茹接话:“就是,以后我公司的国际业务咨询,可得找我们宁宁博士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正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所有的焦点和宠爱,都毫无保留地倾注在刚刚归家的秦昭宁身上。
她是秦沈两家这一辈里最小的孩子,更是唯一的女孩,从小就是在这样的万千宠爱中长大的。
沈砚知看着被众星拱月般的妹妹,得意地朝秦遂安扬了扬下巴,仿佛在说:“看,咱家宁宁就是最棒的。”
秦遂安回以他一个“这还用你说”的淡定眼神。
管家张姨这时笑着过来提醒:“先生,夫人,晚餐都准备好了,是不是先请老先生老太太们移步餐厅?昭宁小姐一路肯定也饿坏了。”
“对对对,先吃饭,边吃边聊!”沈婉仪连忙招呼大家。
秦遂安和沈砚知自然而然地护在秦昭宁两边,一家人簇拥着几位老人,浩浩荡荡却又秩序井然地向餐厅走去。
长长的红木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许多都是秦昭宁从小爱吃的家乡味,香气四溢,温暖的光线下,是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和家人们关切的话语。
坐在家人中间,看着一张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孔,听着他们关切的问候和轻松的谈笑,秦昭宁心中被巨大的幸福和踏实感填满。
无论飞得多远,家,永远是她最温暖的港湾和最坚实的后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