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停下脚步,一个身材微胖,穿着一身灰布褂子的中年妇女正站在自家门口,手里端着个准备去接水的盆。
是二大爷刘海忠家的,院里的人都叫她二大娘。
“二大娘好。”王路客气地点点头,“家里有点事,出去一趟。”
“哦,家里有事啊。”二大娘的脸上带着一种探究的神情,“你爸妈……”
“二大娘,”王路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平静,“以后您叫我小路,或者王路都行。”
“‘小路子’这个称呼,不好听。”
二大娘的脸上挂着一种八卦的期待,被王路这么一句话顶回来,表情僵了一下。
“嘿,你这孩子。”
她把盆往胳膊上一挎,撇了撇嘴。
“叫你个小名儿怎么了,还计较上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也没再坚持。
“行行行,以后就叫你王路,这总行了吧。”
王路没再接话,只是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他绕过二大娘,朝着院门走去。
现在是上午,院里的大老爷们都上班去了,只剩下些妇女和半大的孩子,倒也清静。
穿过月亮门,走过前院,他推开四合院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
外面的世界,是一片灰蒙蒙的色调。
街道两旁的建筑,无论是青砖瓦房还是苏式小楼,都透着一股陈旧感,和后世那种明亮干净的城市完全是两个世界。
他凭着原身的记忆,走到街口,上了一辆叮当作响的公交车。
车上人挤人,空气里混杂着汗味和各种说不出的味道。
他找了个角落站稳,忍受着颠簸,过了七八站才下车。
种子店的门脸不大,里面却挤了不少人。
王路挤到柜台前,看着墙上挂着的木牌子。
九月份,能种的东西不多了。
“同志,买点什么?”
柜台后一个穿着蓝布工作服的大姐头也不抬地问。
“我看看种子。”
“青菜,大白菜,萝卜,还有点土豆种,别的没了。”
大姐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小同志,你不是农村户口吧?这种子可金贵,种不好就浪费了。”
“大姐,我帮乡下亲戚带的。”
王路从口袋里掏出钱和粮票。
“每样都给我来点。”
大姐看他不像说谎,这才拿起小秤和牛皮纸袋,开始给他称种子。
青菜白菜种子没多少分量,土豆种倒是装了小半袋。
一共花了三块两毛五。
王路付了钱,却没急着走。
他从口袋里又摸出两毛钱,悄悄推到柜台上。
“大姐,再跟您打听个事儿。”
那大姐飞快地把钱收进兜里,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说吧。”
“我想弄点果树苗,还有鸡鸭什么的,您知道哪儿有门路吗?”
大姐压低了声音:“那得去鸽子市碰运气,就在德胜门后边那片儿,天蒙蒙亮的时候人最多,去晚了就散了。”
“不过我可跟你说,那地方乱,你一个小年轻,最好别一个人去。”
“谢谢大姐。”
王路把种子袋子抱在怀里,转身离开了。
黑市。
他记下了这个地方,但没打算现在就去。
抱着一堆种子目标太大,而且自己这小身板,万一被盯上也是个麻烦。
不急,饭要一口一口吃。
回到四合院门口,他看见三大爷阎埠贵正蹲在地上,拿着块破布,仔仔细细地擦着他那辆二八大杠。
车子被他擦得锃亮,链条上都泛着油光。
“三大爷,忙着呢。”
王路主动打了声招呼。
阎埠贵抬起头,眯着眼看了他一下。
“哟,是小路子啊,你这是出去了一趟?”
又是这个称呼。
“三大爷,以后叫我王路吧。”
王路的声音很平静。
“我爸妈……他们去世了。”
阎埠贵擦车的动作停住了。
他愣愣地看着王路,手里的破布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去世了?”
“嗯。”
王路应了一声,没再多说,抱着种子袋子就往院里走。
留下阎埠贵一个人蹲在那,表情复杂,半天没动弹。
王路穿过前院,绕过影壁,刚走到中院通往后院的穿堂,就听见后院传来一阵说话声。
是许大茂家的方向。
“……就下个礼拜,日子都看好了!你赶紧把西边那屋腾出来,给你们当新房。”
这是许大茂他爹,许富贵的声音。
“还有,我跟你说啊大茂,娄家那丫头家底厚,你嘴甜点,多哄哄你那老丈人,看能不能多陪嫁点东西过来。那身新做的料子衣服,你可收好了,别穿出去瞎显摆,结婚那天再穿。”
“知道了,爸,你都念叨八百遍了。”
许大茂的声音里带着点不耐烦,但更多的是得意。
“妈,您就擎好吧,那娄晓娥被我哄得一愣一愣的。我保证,结婚以后,三年给您抱俩大胖小子。”
“那敢情好,赶紧生,生了儿子咱们老许家就有后了。”
许大茂他妈的声音透着一股喜气。
王路站在穿堂的阴影里,没动。
许大茂要结婚了,对象是娄晓娥。
他记得,娄晓娥后来被许大茂坑得挺惨,家产被算计光了,还因为生不出孩子被离婚。
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冒了出来。
这个女人,倒是可以捞一把,自己那小世界,可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院子里,许大茂从屋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王路。
“咦,那不是王家那小子吗?”
他嘀咕了一句。
“他们家神神秘秘的,前两天还有穿军装的过来,也不知道是干嘛的。”
“你少管别人家的闲事!”
许富贵在屋里呵斥了一声。
“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许大茂撇撇嘴,没再吭声。
王路没理会他们的议论,转身走进了后院。
聋老太太的屋子门口,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趴在小桌子上写作业。
是何雨柱的妹妹,何雨水。
小姑娘头发有些发黄,面色也有些菜,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
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了王路几眼,没说话,又低下头继续写字。
王路冲她笑了笑,也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径直回了自己家。
对于何雨水,他同样没什么想法。
这姑娘看着可怜,实际上骨子里跟她哥一样,自私,脑子还不好使,以后为了点东西都能跟傻柱翻脸。
最关键的是,沾上何雨柱就是一身的麻烦。
他可不想跟那个“战神”扯上任何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