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又是一声脆响。
外卖小哥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却浑然不觉，只是重复着“都怪我”，手又一次扬起。
“够了！”
陈一浪吼了一声，制止了对方近乎自残的行为。
整个诊所死寂一片。
直播间里，弹幕也停滞了，只有零星的几条飘过。
【别打了小哥……看着心疼。】
【打自己有什么用，狗狗快不行了……】
【浪哥，真没办法了吗？】
陈菱尔扯着哥哥的袖子，满脸不忍，但理智告诉她，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哥，别冲动，它的内脏……”
“我知道。”陈一浪打断了她。
陈一浪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以诊所目前的条件，强行手术的成功率确实是无限趋近于零。
这根本不是开个玩笑或者耍个帅就能解决的问题。
这是一条正在消逝的生命。
放弃吗？
理智上，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减少狗狗的痛苦，也避免自己承担失败的后果。
可当陈一浪看着那个哭得涕泗横流，把自己的脸抽成猪头的外卖小哥，又看着诊疗台上那团微弱起伏的血肉，一种久违的烦躁感涌上心头。
学医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把命从死神手里往回抢吗？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就在陈一浪内心天人交战之际，货架顶上，那个用橘子堵了半天嘴的显眼包“将军”，终于把果肉吐了出来。
它晃了晃脑袋，一双豆大的黑眼珠先是茫然，随即定格在诊疗台那片血红之上。
“救它！”
一声尖锐的鸟叫划破了沉寂。
“救它！救它！”
将军扑腾着翅膀，扯着嗓子，用它那独特的电音腔调反复呐喊。
直播间瞬间被引爆。
【卧槽！将军！你才是唯一的真神！】
【将军都发话了！浪哥你还等什么！救它啊！】
【我哭了，一只鸟都比我有人性。】
【救它！V你五十不够我再V！求求你了浪哥！】
陈一浪被这一嗓子喊得浑身一震。
他看向那只傻鸟，又看向屏幕上滚动的弹幕和礼物特效，最后把视线落回外卖小哥那双满是绝望和祈求的眼睛上。
去他妈的理智。
老子今天就要当一次疯子。
“准备手术！”陈一浪的指令简短有力，不带一丝犹豫。
陈菱尔愣住了：“哥！我们没这个条件！血袋都没有，连麻醉机都是最老旧的型号！”
“死马当活马医！”陈一浪一把推开她，
“去，把手术室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搬出来！快！”
陈一浪的气场瞬间变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来自天才兽医的威严。
陈菱尔被他吼得一哆嗦，虽然满腹疑虑，但还是立刻转身冲向里间。
陈一浪转头，对着还在发愣的外卖小哥命令道：“你，别在这儿哭丧！”
“去那边架子上拿碘伏和棉签，把你手上的伤口自己处理了！裤子破的地方也看看！”
“别狗救活了，你自己先破伤风嗝屁了！”
外卖小哥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摔车时，手肘和膝盖也擦出了一大片血痕，裤子都磨穿了。
于是重重地点头，抹了把眼泪，踉跄着走向药品架。
陈菱尔很快布置起了临时手术室。
陈一浪深吸一口气，戴上第二层无菌手套，双手轻轻按在了小狗尚有余温的身体上。
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颗小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微弱，越来越紊乱。
就在陈一浪准备强行进行最基础的压迫止血时，脑海里，那个熟悉的电子音炸了。
【叮！检测到极度濒危生命体！符合紧急救援条件！】
【系统新手福利大礼包，现已自动开启！】
【恭喜宿主获得：】
【基础修复凝胶 x 1】
【一次性纳米手术刀具包 x 1】
【特供高效麻醉剂 x 1】
【特供广谱抗生素 x 3】
陈一浪整个人一懵。
“我趣？新手大礼包？你他妈现在才给我？我绑定你都快一个星期了！”
他在心里疯狂咆哮，“你是快递到了双十一才发货吗？”
【为防止宿主滥用新手福利，系统设定了触发机制。】系统的回应依旧毫无波澜。
【例如，将附赠的‘肌体活力增强试剂’用于某些不可描述的部位，以达成不切实际的个人幻想。】
陈一浪的老脸腾一下就红了。
龟儿子！这破系统还带读心术的？
“放屁！老子是那种人吗？老子是猛男！纯爷们！不需要！”他嘴硬道。
【是是是，您说得都对。】系统的敷衍感拉满。
【物品已投放至诊疗区下方第二个储物柜内，特征：银色金属盒，贴着急救专用标签。】
【请宿主尽快使用，目标生命体征已跌破安全阈值。】
陈一浪不再废话，冲着刚把简易手术推车拉出来的陈菱尔喊道：
“小菱，去下面第二个柜子，把那个写着‘急救专用’的银色金属盒子拿过来！”
“有那种东西吗？”陈菱尔一脸茫然，但还是听话地跑了过去。
果然，在平时放杂物的柜子里，多出了一个极具科幻感的银色手提箱。
趁着这个间隙，陈一浪集中精神。
“系统，开启生命洞察之眼！”
【生命洞察之眼已启动。】
瞬间，眼前的世界变了。
那只血肉模糊的小土狗，在他视野里化作了一副半透明的立体全息结构图。
骨骼、肌肉、血管、神经、内脏……所有组织器官都以不同的颜色和光晕呈现在他眼前。
而那些损伤部位，则被系统用刺目的红色高光标注了出来。
【诊断报告生成中……】
【肋骨三处粉碎性骨折，碎片已刺入肺叶，造成轻微气胸。】
【左后腿股骨开放性骨折。】
【腹部贯穿伤，脾脏严重破裂，为主出血点。肝脏边缘撕裂。】
【失血量预估：25％。生命倒计时：7分13秒。】
一连串的死亡判决书，看得陈一浪头皮发麻。
这伤势，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一百倍！
“哥！拿来了！”陈菱尔提着箱子跑过来，打开一看，也傻眼了。
里面不是想象中的纱布和药水，而是一支注射器，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术刀，还有一管散发着淡蓝色微光的凝胶。
“这……这是什么？”
“别问，问就是爷爷留下的黑科技！”陈一浪随口胡扯了一句，一把夺过注射器，“准备麻醉！”
他抽出【特供高效麻醉剂】，按照瓶子上的说明书抽取了相应的剂量，直接给小狗进行了静脉注射。
几乎是药剂推入的瞬间，小狗原本因剧痛而抽搐的身体就彻底放松了下来。
“清创！”
陈菱尔立刻上前，用生理盐水和碘伏小心翼翼地清洗着腹部的巨大伤口。
当血污被冲开，那道翻卷着破碎组织的伤口彻底暴露在空气中时，陈菱尔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直播间里更是一片惊呼和不忍直视的弹幕。
陈一浪却稳如泰山。
在【生命洞察之眼】的辅助下，他手里的【纳米手术刀】动了。
没有丝毫犹豫，精准地扩大切口，视野瞬间清晰。
陈一浪甚至不需要任何常规的探查，就直接找到了那个正在疯狂飙血的脾脏破口。
“凝胶！”
他伸出手。
陈菱尔赶紧把那管【基础修复凝胶】递了过去。
陈一浪拧开盖子，将那果冻状的蓝色凝胶，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脾脏的破裂处。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蓝色的凝胶一接触到破损的组织，就瞬间液化，覆盖了整个创面。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那翻卷的血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蠕动、愈合！
不过短短十几秒，原本还在汩汩冒血的巨大裂口，就只剩下了一道淡淡的粉色痕迹。
出血，止住了！
“卧……槽……”陈菱尔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直播间的弹幕，在静止了几秒后，彻底疯了。
【我看到了什么？圣光？神迹？那是什么胶水？502吗！】
【这他妈是兽医？这明明是神仙！浪哥你还说你不会法术？】
【前面的别吵！别打扰浪哥施法！我录屏了！这绝对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医学奇迹！】
陈一浪没空理会这些。
他用同样的方法处理了肝脏的撕裂伤，然后开始处理最棘手的骨折。
徒手将刺入肺叶的肋骨碎片一一取出，再将凝胶涂在断端。
骨骼的愈合虽然没有内脏那么快，但也能看到断口处有白色的骨痂在迅速生成。
最后，是缝合。
在全息视野的辅助下，陈一浪的每一针都穿行在最完美的组织层面，避开了所有微小的神经和血管。
他的动作非常快，那穿针引线的姿态，与其说是在做手术，不如说是在进行一场华丽的艺术表演。
十几分钟后，当最后一针落下，陈一浪剪断缝合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手术，结束了。
他脱掉血淋淋的手套，走出那个被临时圈起来的手术区，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
外卖小哥和陈菱尔立刻围了上来，直播间已经暴涨到两千多名的观众也屏住了呼吸。
陈一浪环视了一圈，最后把视线定格在镜头上。
沉默了片刻，故作沉重地开口。
“能做的，都做了。”
“接下来，就看它自己的狗命，够不够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