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垂上吊着杯口大的金环,衬得蜜色肌肤愈发娇艳。
一双眼睛又大又亮,腰间彩带随风飘扬,赤着的双足踏在甲板上。
见是蓝凤凰,林旋抱拳笑道:”蓝教主,久仰了。”
“少来这套虚礼。”蓝凤凰轻哼,”我与你素不相识。”
“原本是不熟,可听说贵教的五宝花蜜酒堪称一绝,这不就来攀交情了?”
话音未落,林旋已揽住蝶舞纤腰,纵身跃上船头,与蓝凤凰四目相对。”好俊的轻功!”蓝凤凰抚掌娇笑,”来人,上酒!”
两名苗女领命而去。
蓝凤凰眼波流转:”林公子怀里已有佳人,怎还去招惹那些野花?”
” 谁会嫌多?”林旋挑眉道,”以在下这副皮相,想摘哪朵花不行?况且我要想活, 也收不走。”
蓝凤凰汉话生疏,林旋索性把话说得直白张扬。”是么?”蓝凤凰裙裾一旋,香风扑面而来。
林旋不闪不避,任她施为。
待香风散去,他肩头已爬着条碧绿的百足蜈蚣,衣襟上趴着只花纹狰狞的毒蛛。”林公子,现在我能要你的命么?”
“怕是不能。”林旋手腕一翻,两块铁牌稳稳接住毒虫,”这般危险的玩意,吓着人多不好。”
电光石火间,他已与蓝凤凰错身而过。
待回座时,两只毒虫连带着铁牌,正正落在蓝凤凰胸前。
蓝凤凰惊得按住心口。
若不是她平日与毒虫为伴,这一下非得被咬伤不可。
尤其这般私密之处若被咬了,两边不一般大,岂不麻烦?
这时侍女已捧着酒坛过来。
揭开封泥,顿时花香酒香溢满船舱。
那酒液澄澈如水,却泡着五样毒物:青蛇、蜈蚣、蜘蛛、蝎子,还有只小蟾蜍。
所谓”五宝”,实则是五仙教供奉的”五圣”,与民间说的五毒不尽相同。
而”花蜜”之说,是因酿酒时添了数十种奇花,才压住了毒物的腥气。
这等珍品价值连城,若非看在任盈盈面上,旁人哪有机会品尝?
蓝凤凰端着酒碗,笑意盈盈地朝林旋说道:”林公子,请喝酒。”
林旋接过碗仰头喝尽,赞不绝口:”好酒!苗疆圣品果然名不虚传,百年传承的佳酿。”
虽然听不太懂林旋的话,但蓝凤凰知道这是在夸赞,喜滋滋地又斟了一碗递给蝶舞:”小姑娘也来尝尝。”
先前林旋已向蝶舞讲解过五宝花蜜酒的奇特功效。
虽然害怕毒虫,可看到林旋都喝了,蝶舞也壮着胆子一饮而尽。
饮罢药酒,二人即刻告辞。
这珍贵药酒能大幅提升功力,需寻僻静之处专心炼化,片刻耽误不得。
得益于易筋锻骨篇的玄妙,两人完美吸收了药力,功力大涨。
如今的蝶舞虽不及任盈盈,却已能与岳灵珊、陆大有等名门 比肩。
林旋的修为遭遇瓶颈,此番增长更多是夯实根基。
习武仅一年就有如此进境已属惊人,贪多反而不美。
不知岳不群如今是否自宫?以他的功底,若真走了那一步,怕是能与左冷禅一较高下。
东方不败坐镇黑木崖,自己算是在福州称雄,再培养个北方高手,四方格局便成了。
整整三日,林旋闭门苦修,将新增内力运用得心应手,这才前往拜访任盈盈。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两人已生出几分情愫。
三日未见,任盈盈憋了一肚子气,见面便冷嘲热讽:
“林公子这几日去哪了?莫不是被哪位绝色佳人用叉竿打了头,找王婆讨主意去了?”
见任盈盈怨气冲天,林旋不敢造次,话锋一转:”盈盈,你最近似乎胖了些?”
这招果然奏效。
任盈盈冷哼一声:”公子不在,人家茶饭不思瘦了好几斤,怎会变胖?”
“那为何在我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
如此土味情话让任盈盈猝不及防。
见她 ,林旋乘胜追击:”知道吗?这些天晚上都不敢想你。”
“为何?”
“一想就是一整夜,实在熬不住了。”
任盈盈噗嗤笑骂:”从哪学来这些浑话?粗鄙!粗鄙至极!”
“盈盈,你说铁棒和木棒打头哪个更疼?”
“我的头最疼。”
“不,是我的心最疼。”
“噗——”任盈盈一口茶喷了出来。
向来端庄的她如此失态还是头一遭,忙拭去水渍嗔道:”继续说啊,说满一百句就饶了你,否则…哼!”
“一百句实在说不完。”
“那就唱!要不要本姑娘给你抚琴伴奏啊?”任盈盈挑眉挑衅。”别了别了,这首曲子你不会的,还是我来吧。”
林旋琴技 ,任盈盈和蝶舞都是精通音律之人,但擅长演奏不等于擅长教学,林旋的琴艺始终进步不大。
他接过任盈盈珍爱的焦尾琴,调了调弦,弹起一首脍炙人口的情歌《老鼠爱大米》。”我听见你的声音
有种特别的感觉
让我不断想
不敢再忘记你
……”
这首旋律简单直白的歌谣虽然没什么技巧性,却格外入耳。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任盈盈脑海里只剩那句”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在不断回响。
江湖儿女虽不拘小节,却也从未见过如此直白的示爱方式。
尤其任盈盈生性腼腆,若不是此时只有林旋在场,她简直要拔剑相向了。
她揉了揉泛红的脸颊,忽然狡黠一笑:”方才说只要能让我开心,什么都愿意,这话可还作数?”
看任盈盈这副神情,林旋就知没好事。
但适当的玩笑最能增进感情,他倒想看看这个古灵精怪的姑娘能玩出什么花样。”自然作数,只要我有。”
“我要辟邪剑谱。”
这话让林旋大吃一惊:”你要这害人的东西做什么?你又练不了。”
“剑谱还分人练么?怎知我练不成?”
“此功须男子方可修炼。
口诀我背给你听:欲练神功,引刀自宫……”
任盈盈顿时变了脸色:”难道你……”
“别多想!我练的是刀法,正常得很。”
费了好一番解释,任盈盈才明白原委,叹息道:”为了一部剑谱,竟牵连这么多性命,江湖权势,当真可笑。”
“权势本无错,错的是利欲熏心之人。
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心猿不定,大道难成。”
“被囚禁之人都能管住心猿吗?”
“各人造化不同,强求不得。”
任盈盈听出林旋对任我行的怀疑。
但无论如何,那终究是她父亲。
在她记忆中,任我行永远是那个英武豪迈、雄才大略的大英雄。
十几年过去,真实的模样早已模糊,留下的只剩下她自己勾勒出的完美形象。
即便明知这不真实,她也无法改变。
若要她现在画出父亲的样貌,恐怕画出来的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人了。
阳光洒在西湖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林旋与向问天并肩走在通往梅庄的石板路上,秋日的桂香混合着湿润的湖风拂面而来。”童前辈请留步!”丁坚远远望见来人,连忙上前行礼。
向问天化名的”童化金”捋着长须笑道:”丁老弟别来无恙啊。”
穿过精巧的园林,施令威已在正厅备好龙井。
林旋端起青瓷茶盏轻嗅,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墙上一幅泼墨仙人图上。
画中仙人背对众生,衣袂翻飞间隐约透着凌厉剑意。”沈公子觉得此画如何?”丹青生不知何时已立在廊下,手中还提着半壶花雕。
林旋指尖轻抚过宣纸边缘:”可惜了这上好的澄心堂纸。”见丹青生面色微变,又不急不缓道:”仙人御风本应逍遥,偏生剑气太盛;锋芒毕露原可惊世,却被云纹所累。”
向问天闻言眯起眼睛,看着这个自称”风清扬 沈浪”的年轻人——这般见地,倒真像是那个老怪物的手笔。
窗外传来琴弦轻响,黑白子正在水榭抚琴,四兄弟里最沉稳的二庄主显然也坐不住了。”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黄钟公的声音忽然从屏风后传来,”却不知手上功夫是否配得上这张嘴?”
林旋笑而不语,袖中玉箫转出半阙寒光。
梅庄四友的棋子、古琴、酒壶与笔墨,此刻都在秋阳里泛着微妙的光泽。”既然这样,不如请沈先生展示一番,看看何谓浑然天成。”
一个长须垂至腹部,手持酒杯,满面醉意的男子踱步而出。
这位正是江南四友中排行第四的丹青生,平生最爱绘画习剑,将剑法与书画相融是他最得意之处,此刻听到这般轻视之言,怎能按捺得住。”品评厨艺未必需要亲自下厨,懂得品尝便是行家。
我不擅作画,却懂得鉴赏,不知四庄主觉得自己的画作与我手中这幅相比如何?”
林旋随手展开一幅画卷,只见巍峨山峦拔地而起,墨色凝重,气势磅礴。
虽是纸上丹青,却令人顿生仰止之情。”四庄主以为此画如何?”
“北宋范宽《溪山行旅图》?妙极!相比之下,我那幅画只堪糊墙。
浑然一体,实乃神品,佩服之至。”
丹青生倒也磊落,见到真迹立即心悦诚服。
说起来,江南四友在琴棋书画上造诣不浅,可惜误入歧途。
本该修身养性的雅事,偏要掺杂杀伐之术,弄得非驴非马。
武功未臻化境,技艺难称精湛,白白虚度光阴,实在令人扼腕。”今日太阳莫非打西边出来了?我这心高气傲的四弟竟也会自叹不如。”
一个身材瘦高、面色惨白如纸的男子缓步而入,言语间带着调侃。
来人正是江南四友中的黑白子。
向问天见状立刻接过话头。”人外有人天外天。
刘仲甫棋艺冠绝当代,遇上骊山仙姥不也呕血败北?”
“阁下也通弈道?钻研棋艺本是好事,沉迷神仙传说却是大谬。”
黑白子见兄弟受挫,有心找回颜面。
向问天笑道:“在下痴迷棋道数十载,遍历山河寻访古谱。
这呕血谱,恰好曾有幸得见。”
黑白子虽心术不正,对棋道的执着却是真心,闻言迫不及待道:“当真见过那局对弈图谱?快摆来一观!”
向问天棋艺 ,为救任我行硬记下棋谱,此刻一步步落子布局,江南四友再输一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