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就是上流社会？
宴会厅内，金碧辉煌。
巨大的水晶吊灯从穹顶垂下，洒出千万道光芒。穿着燕尾服的侍者端着香槟穿梭其中，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这里汇聚了江海市所有的权贵名流，每一个微笑、每一次碰杯背后，都可能牵动着数亿的生意。
然而，这份热闹并不属于苏若雪。
“苏小姐，叶先生，两位的座位在这里。”
一名侍者带着职业性的假笑，将两人领到了宴会厅最角落的位置。
这里紧挨着传菜口和后厨通道，甚至离卫生间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时不时有端着剩菜盘子的服务员路过，甚至能隐约闻到一股清洁剂混合着油烟的味道。
桌子上没有鲜花，没有名牌，甚至连桌布都有些皱巴巴的。
“这是我们的位置？”苏若雪看着桌号牌——88号桌，脸色有些发白，“是不是搞错了？苏家虽然不算顶流，但邀请函上写的是贵宾席…”
“没搞错。”
侍者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今晚宾客太多，主桌和次席都坐满了。赵少特意交代，这个位置清净，最适合苏总您…闭门思过。”
说完，侍者直接转身走了。
苏若雪气得浑身发抖，握着手包的指节泛白。
这哪里是座位？这分明就是羞辱！
“哟，这不是刚才在门口大出风头的苏总吗？”
一道刺耳的声音传来。宋薇挽着赵文斌的手，端着高脚杯走了过来。
宋薇虽然刚才在门口被苏菲怼了一顿，但此刻进了场，她又恢复了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毕竟，在这里，权势才是硬通货。
“啧啧啧，这位置不错啊。”宋薇夸张地捂着鼻子，扇了扇风，“靠近厕所，方便排毒。苏若雪，看来你的‘月光女神’也就配坐在这个档次的地方。”
赵文斌更是得意洋洋，他指了指宴会厅正中央那张最大的圆桌——那里铺着金色的桌布，摆满了鲜花和名酒。
“若雪，看到了吗？那是主桌。今晚只有身价过亿、或者有特殊地位的人才能坐那里。本来我也给你留了位置，可惜啊…”
赵文斌抿了一口酒，眼神阴冷地瞥了一眼叶凡：“你非要带着这条狗进来。狗嘛，当然只能蹲在角落里看门。”
“赵文斌，你别太过分了！”苏若雪咬牙切齿。
“过分？”赵文斌冷笑，“这就是上流社会的规矩！没钱没势，你就得趴着！想坐主桌？行啊，你现在把叶凡赶出去，求求我，我也许还能让你去那边加个塞。”
周围几桌的宾客也投来了戏谑的目光。苏家最近风雨飘摇，大家都等着看笑话，没人会为了一个落魄凤凰去得罪赵家。
苏若雪深吸一口气，拉开椅子坐下，脊背挺得笔直。
“不用了。我觉得这里挺好，至少空气比那边干净，没有铜臭味。”
“死鸭子嘴硬！”宋薇翻了个白眼，“那你们就在这闻厕所味吧！文斌，我们走，洪爷马上就要到了，咱们得去主桌候着。”
两人像斗胜的公鸡一样离开。
叶凡坐在苏若雪身边，从头到尾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苏若雪面前。
“委屈吗？”叶凡轻声问。
“习惯了。”苏若雪端起水杯，虽然手还在抖，但眼神倔强，“只要公司能好起来，这种冷板凳，坐坐又何妨。”
叶凡看着她侧脸在阴影中显得格外坚毅的线条，眼底闪过一丝心疼，随即化作一抹玩味的冷笑。
“放心。今晚的主桌，他们坐不稳。”
就在这时，宴会厅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洪爷来了！”
“快看！是江海商会的洪会长！”
原本喧闹的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穿着唐装、手转佛珠的老者，在一群黑衣保镖和商界大佬的簇拥下，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
洪爷，洪四海。
江海商界的定海神针，黑白两道通吃的大人物。今晚这场慈善晚宴，就是他一手操办的。
赵文斌看到洪爷，眼睛瞬间亮了。
赵家在省城有点关系，赵文斌的父亲之前特意跟洪爷打过招呼，让他多关照一下赵文斌。
“洪爷来了！肯定也是冲着我来的！”
赵文斌整理了一下领带，满面红光地对同桌的人炫耀道：“各位，失陪一下。洪爷跟我爸是老交情，我得去迎迎。”
说完，他端着酒杯，快步迎向红毯中央，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洪爷！您终于来了！晚辈赵文斌，家父特意让我代他向您问好…”
赵文斌这一嗓子喊得很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洪爷有关系。他伸出手，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了一副等待握手的姿态。
周围的人都羡慕地看着赵文斌。能跟洪爷搭上话，这赵家果然不简单啊。
然而——
洪爷的脚步根本没有停。
他的目光直视前方，仿佛赵文斌是一团透明的空气，直接从赵文斌身边…绕了过去。
赵文斌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尴尬得像个小丑。
“洪…洪爷？”他不死心地又喊了一声。
洪爷依旧没理他，反而加快了脚步，径直穿过人群，朝着宴会厅那个最偏僻、最阴暗的角落走去。
全场的目光随着洪爷的移动而移动。
最后，所有人的视线都定格在了那个靠近厕所的88号桌。
那里，坐着苏若雪和叶凡。
苏若雪正低头喝水，突然感觉周围安静得可怕。一抬头，就看到那个传说中的洪爷，带着一群大佬站在了自己面前。
“这…”苏若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手足无措。
洪爷看着坐在苏若雪身边的叶凡。
此时的叶凡，依旧坐在椅子上，甚至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个普通的玻璃杯。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洪爷的膝盖一软，差点当场跪下！
那是龙主！
是那个跺一跺脚，全球地下世界都要地震的男人！
就在洪爷即将行大礼的前一秒，叶凡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眼神微微一眯，做了一个极隐晦的“噤声”手势。
洪爷是老江湖了，瞬间秒懂：龙主不想暴露身份，要低调！
洪爷硬生生止住了下跪的趋势，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硬挤出一个慈祥和蔼的笑容，转向了苏若雪。
“这位…就是苏氏集团的苏总吧？”
洪爷的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苏若雪受宠若惊：“是…是我。洪爷您好。”
“哎呀！久仰大名！”洪爷主动伸出双手，握住苏若雪的手指尖晃了晃，态度客气得让人发毛，“刚才听手下人说，苏总来了。我还在纳闷，怎么主桌没看到您呢？”
说着，洪爷环顾四周，脸色猛地一沉，对着身后的经理怒吼道：
“谁安排的座位？！啊？！”
“苏总是我们商会的贵宾！更是这次慈善晚宴的重点邀请对象！你们居然让苏总坐在厕所门口？你们是不是不想干了？！”
经理吓得浑身哆嗦：“这…这是赵公子安排的…”
“赵公子？”洪爷冷哼一声，声音大得连远处的赵文斌都听得一清二楚，“这里是江海商会的场子，不是赵家的后花园！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乱排座位了吗？”
远处，赵文斌的脸瞬间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阿猫阿狗？这说的是他？
洪爷转过头，再次对着苏若雪露出春风般的笑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总，实在是对不住。让您受委屈了。来来来，请上座！主桌C位我都给您留着呢！”
“还有这位…”洪爷看了一眼叶凡，额头冒出一层细汗，“这位是您的先生吧？一表人才！也请一起上座！”
苏若雪彻底懵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洪爷这种级别的大佬，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客气？甚至可以说是…恭敬？
“洪爷，这…不合适吧？”苏若雪有些迟疑。
“合适！太合适了！”洪爷不由分说，亲自在前面引路，“苏总最近拿下了总行的大额无息贷款，这可是实力的证明啊！我们商会就需要您这样的青年才俊！请！”
在洪爷的亲自护送下，苏若雪挽着叶凡，穿过整个宴会厅。
所过之处，那些之前还嘲笑他们的人，纷纷退避三舍，脸上露出敬畏的神色。
他们来到了宴会厅最中央的1号桌。
此时，赵文斌和宋薇正尴尬地站在那里，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洪爷瞥了赵文斌一眼，淡淡道：“赵公子，这桌有点挤。你去88号桌坐吧。那边清净，适合反省。”
“噗嗤。”
人群中不知道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刚才赵文斌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自己。
赵文斌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得咔咔作响，但在洪爷面前，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发作。
“是…洪爷教训得是。”
赵文斌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拉着满脸羞愤的宋薇，灰溜溜地走向了那个厕所旁边的位置。
苏若雪坐在象征着最高地位的主桌C位，看着不远处赵文斌狼狈的背影，只觉得像是在做梦。
她转头看向正在剥花生的叶凡，压低声音问道：
“叶凡，这又是怎么回事？洪爷为什么…”
叶凡把剥好的花生米放在她盘子里，漫不经心地说道：
“可能…是因为你身上这件裙子吧。”
“裙子？”
“对啊。你想，门口那个苏菲都把这裙子夸上天了。洪爷这种人最讲究面子，你要是穿着几百万的裙子坐厕所门口，打的不是你的脸，是他主办方的脸。他肯定得把你供起来啊。”
又是这个理由？
苏若雪眨了眨眼。虽然听起来有点牵强，但想想那个苏菲刚才夸张的态度，似乎…也有一点道理？
“原来一件衣服这么重要…”苏若雪感慨道。
叶凡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端起酒杯，隔空对着正在擦汗的洪爷微微举了一下。
洪爷看到这一幕，激动得差点把手里的佛珠捏碎。
龙主敬酒了！
这波稳了！这条命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