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熙堂内,龙凤红烛燃了整夜,流下的烛泪如同凝结的血色珍珠,堆积在精致的烛台上。
晨曦微露,带着秋日特有的清冽,透过精雕细琢的窗棂,在光滑如镜的金砖地上投下斑驳而柔和的光影,试图驱散一室的旖旎。
李晩妤是在一种深入骨髓的酸软和难以言喻的钝痛中醒来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纠缠、那双带着薄茧的灼热手掌的抚触、那强势不容拒绝的占有、以及在她耳畔响起的、带着情欲与绝对宣告的低哑嗓音……悉数涌入脑海,让她浑身一僵,脸颊瞬间烧灼起来。
她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子,却立刻撞入一个坚实滚烫、充满男性气息的怀抱。
刘谨早已醒来,正侧卧着,单手支颐,墨色长发披散,几缕不羁地垂落在枕畔。他竟就这般不知餍足地凝视了她许久。见她醒来,羽睫轻颤,那双深邃若寒潭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但更多的,是饱餐后的餍足与依旧未曾消散、甚至愈发浓烈的占有欲。
他的手臂霸道地横亘在她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上,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将她牢牢圈禁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仿佛沉睡的巨龙守护着最珍贵的宝藏。
“醒了?”他开口,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比昨夜少了几分酒后的狂放,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亲昵与慵懒,气息拂过她的额发。
李晩妤脸颊绯红欲滴,心跳如擂鼓,不敢直视他那过于锐利且充满审视的目光,只将脸埋得更低,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弱得如同奶猫。她试图稍稍拉开一点令人窒息的距离。然而,她刚一动,揽在她腰间的手臂便骤然收得更紧,力道之大,几乎让她嵌进他怀里。
“躲什么?”他低声问,语气带着一丝不悦,另一只手抬起,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看向自己,“看着为夫。”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下颌细腻的肌肤,目光如同实质,细细描摹着她初承雨露后愈发娇艳的眉眼,那目光中翻涌的痴迷与满足,几乎要将她吞噬。
“没……没有。”李晩妤声音细弱,带着明显的娇怯和一丝无法掩饰的惧意。她强迫自己放松下来,顺从地依偎在他怀中,不敢再动。嬷嬷教导过,在新婚初期,绝对的顺从是保护自己、乃至家族的唯一途径。
刘谨似乎很满意她这副依赖又怯懦的模样。他低下头,高挺的鼻梁蹭了蹭她柔软带着馨香的发顶,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她的气息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这种完全拥有的认知,让他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膨胀的充盈感和掌控感填满。
这就是他的夫人,从身到心,都打上了他的烙印。这种认知让他通体舒畅,连带着看窗外那扰人清梦的晨光都觉得顺眼了几分。
“身子可有不适?”他忽然问道,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问今日天气,却让李晩妤连耳根、脖颈都染上了绯色。她如何能回答这样私密又令人羞耻的问题?只能将滚烫的脸颊更深地埋入他肌理分明的胸膛,鸵鸟般地摇了摇头,企图逃避。
低低的、带着磁性的轻笑从他胸腔传来,震得她耳膜微微发麻,却也带来一阵莫名的酥痒。“是为夫孟浪了。”
他嘴上说着类似歉意的话,手臂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反而有一下没一下地、带着某种惬意和流连,轻抚着她光滑细腻却布有他留下印记的脊背,如同君王巡视着自己刚刚征服的疆土,充满了占有后的快意。
寝殿外传来极轻的、训练有素的脚步声,是云舒领着丫鬟们捧着洗漱用具和更换的衣物在外间候着了。
刘谨英挺的眉头立刻不悦地蹙起,显然极其厌恶这专属于他和夫人的宁静清晨被外人打破。他甚至连头都未抬,只扬声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候着。”
外面瞬间恢复了死寂,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他又抱着她温存了片刻,指尖缠绕着她一缕如墨青丝把玩,目光始终胶着在她身上,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直到察觉怀中人儿因紧张而依旧有些僵硬的身子,才终于大发慈悲般松开了手臂,率先起身。
高大挺拔的身躯瞬间遮挡了大部分光线,在李晩妤身上投下更具压迫感的阴影。她悄悄拉高锦被,试图遮掩住自己布满暧昧红痕、如同雪地里落满红梅的身子,羞耻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刘谨自顾自地披上丝质寝衣,系带子的动作利落而优雅,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力量感。
他回头,见她还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水盈盈、带着怯意与迷茫的眼睛望着自己,心头那股刚刚平复些许的燥热与怜爱(或者说更深的占有欲)再次翻涌。
他复又走回床边坐下,高大的身躯带来无形的压力。
“起来吧,夫人。”他伸手,这次不是去拉被子,而是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温柔,轻轻拂开她颊边散乱的发丝,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敏感的耳垂和那枚玉兰耳坠,“待会儿要入宫谢恩,莫要误了时辰。”
入宫谢恩……李晩妤心下一紧,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这意味着要去面对至高无上的皇帝和深不可测的皇后,面对那些或好奇、或审视、或带着算计的目光。
她深吸一口气,在他的灼灼注视下,鼓起莫大的勇气,拥着被子坐起身。锦被滑落,露出更多雪白的肌肤和刺目的痕迹。她羞得无地自容,慌忙想去拉扯散落一旁的衣物遮蔽。
刘谨却快一步握住了她微凉的手腕,目光在她裸露的肩颈线条上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得意和一种近乎贪婪的占有。“怕什么?”
他语气淡然,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霸道,“你我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这身子,每一寸都属于本王。” 他的话直白而露骨,像一把火,烧尽了李晩妤最后一点遮掩的企图。
他竟亲自取过一旁准备好的月白色软绸中衣,看样子是打算亲手为她穿上。李晩妤惊得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夫君,妾身自己……” 却被他一个略带警告的深邃眼神制止。
他的动作算不上熟练,甚至有些笨拙,显然从未做过这等伺候人的事,但极其耐心,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仪式。
系带子时,他微砺的指尖偶尔划过她胸前或腰侧细腻的肌肤,带来一阵无法抑制的战栗。
李晩妤只能僵硬着身子,闭上眼,任由他摆布,感觉自己像一件被精心打扮的瓷娃娃,脸颊红得如同天边最艳丽的朝霞。
穿戴整齐中衣,洗漱完毕,丫鬟们才低眉顺眼、屏息静气地进来伺候梳妆。刘谨并未离开,就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旁临窗的紫檀木嵌螺钿扶手椅上,目光始终如影随形地落在镜中映出的李晩妤身上。
看着她如云青丝被心灵手巧的丫鬟绾成端庄的妇人发髻,看着她白皙的耳垂上那对玉兰耳坠轻轻摇曳,看着她戴上象征着他谨亲王正妃品级的、赤金点翠鸾鸟衔珠步簪……他的嘴角始终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满意的弧度,仿佛在欣赏一件经由他手,终于展现出绝世风采的珍宝。
当最后一支发簪稳稳插入发间,李晩妤看着镜中那个雍容华贵、珠翠环绕,却眉眼间带着难以掩饰的倦怠与一丝空洞疏离的女子,恍惚间竟觉得无比陌生。这真的是她吗?
刘谨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她身后,双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按在她纤细的肩上,俯下身,在镜中与她对视。
他的目光锐利而专注,仿佛要透过这层华丽的皮囊,看进她的灵魂深处。“很好看。”他低语,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随即又补充道,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本王的夫人,自然是这世间最好的。”
他的语气是那般理所当然,仿佛她所有的价值,都因“他的夫人”这个身份而得以彰显。李晩妤垂下眼睫,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努力掩去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轻声应和:“谢夫君。”
用早膳时,刘谨的掌控欲展现得淋漓尽致。他并未动几筷,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她,或是亲自为她布菜。
他指向一道晶莹剔透的虾饺:“这个易克化,多用些。”又示意那盅依旧冒着热气的燕窝羹:“这个滋补,必须喝完。”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
李晩妤食不知味,如同嚼蜡,却依旧小口小口地、极其顺从地将他夹来的食物一点点吃完。
他似乎极其享受这种投喂和掌控的过程,看着她乖巧地咽下自己指定的食物,眼底的满意与占有之色愈发浓郁,仿佛通过这种方式,能让她从内到外都彻底沾染上他的气息。
早膳后,王府长史已在锦熙堂门外恭敬等候,低声禀报车驾已备好,即刻便可入宫。
刘谨优雅地拭了拭嘴角,站起身,玄色常服衬得他身姿如松,俊美非凡。他向依旧坐在那里的李晩妤伸出手,手掌宽厚,指节分明:“走吧,夫人。”
李晩妤看着那只曾在她身上点燃无数火焰的手,微微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将微凉而略带颤抖的手,放入了他那宽大、温暖且充满力量的掌心。
他立刻收拢手指,紧紧握住,那力道坚定得仿佛要捏碎她的指骨,牵着她,一步步沉稳地走出锦熙堂。
晨光熹微,朝露未晞,庭院中的秋海棠开得正艳,那红色刺目如同她昨夜身下的落红。
光芒洒在并肩而行的两人身上,男子高大俊朗,气宇轩昂,女子娇美柔弱,我见犹怜,画面美好和谐得如同精心绘制的画卷。
但李晩妤知道,这看似和谐美好的表象之下,是她被迫接受的身份和无法抗拒的命运。她的手被他牢牢地、几乎是钳制般地握着,温暖包裹着冰凉,却也如同被套上了最华丽的无形枷锁。
前路是深宫重重,是更多未知的挑战与审视,而身边这个男人,他既是禁锢她的牢笼,是她一切不安的源头,却也是她在这滔天权势中,此刻唯一能被允许的、脆弱的倚仗。
朝露染湿了裙摆,棠红灼伤了眼眸。她的人生,已彻底驶入由他一手掌控、再无回头可能的轨道,只能在这条布满荆棘与未知的路上,被动地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