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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董事会当天清晨,萧明凰早早醒来。窗外,昨夜的暴雨已经停歇,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花园里,将雨滴照得如同散落的珍珠。她站在衣橱前,最终选了一套深红色的定制西装——这个颜色在大周是帝王专属,象征着无上的权威。

下楼时,她发现齐晟已经等在客厅,正与温礼贤低声交谈。今天的齐晟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三件套,衬衫雪白,领带深蓝,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却又内敛沉稳。

“早。”萧明凰简短地打招呼。

齐晟转身,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唇角微勾:”很适合你。”同样的三个字,和上次一样,却让萧明凰耳根微热。

温礼贤看起来疲惫不堪,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婉儿,你确定要今天发难?公司现在经不起动荡…”

“长痛不如短痛。”萧明凰拿起茶几上的文件袋,”证据已经准备齐全。”

齐晟递给她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给你的。”

萧明凰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方古朴的砚台。砚台呈凤形,石质细腻如肤,墨池处有天然形成的云纹,一看就是上等歙砚。但最让她震惊的是砚台底部那个小小的火焰形印记——和她额间的胎记一模一样,也是大周宫廷御用品的标志!

“这是…”她手指微微发抖。

“周朝永昭年间的御用砚台。”齐晟观察着她的反应,”据说曾是女帝萧明凰的案头之物。”

萧明凰强自镇定,翻看砚台。这确实是她的旧物,砚台侧面有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裂痕,是她某次发怒时用镇纸砸的。没想到千年之后,它还能回到她手中。

“保养得不错。”她轻抚砚台表面,”但方法不对。歙砚应该用米汤养,不是蜡。”

齐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怎么知道专家争论的焦点?有人认为该打蜡,有人主张用清水…”

“米汤中的淀粉能填补石质微小孔隙,又不堵塞墨堂。”萧明凰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书上看的。”

齐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他指向砚台底部:”这里有个印记,专家说可能是工匠标记。”

萧明凰差点笑出声。什么工匠标记,那是她的私人徽记!”不,这是…”她突然刹住,改口道,”…可能是某种皇室象征。”

温礼贤好奇地凑过来:”这砚台很贵重吧?”

“拍卖价三百八十万。”齐晟轻描淡写地说,”但实际价值远不止于此。据说它能帮主人明辨忠奸。”

萧明凰挑眉。这是什么民间传说?她用了这砚台三年,怎么不知道有这种功能?不过…既然齐晟送上门来…

“那我就用它来批阅今天的董事会文件。”她将砚台放回盒子,”看看是否真能明辨忠奸。”

温氏大厦顶层会议室,董事们已经陆续到场。萧明凰和齐晟、温礼贤一起走进会议室时,原本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有好奇,有怀疑,也有几道明显不怀好意的目光。

温礼孝坐在长桌右侧第一个位置,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他身旁是财务部张经理,正紧张地翻看面前的文件。

“会议开始。”温礼贤在主位坐下,”首先请财务部汇报上季度财务状况。”

张经理站起来,开始用投影仪展示各种图表和数据。萧明凰一边听一边用齐晟送的砚台磨墨——她特意让陈妈准备了上等松烟墨和一支小楷狼毫。在现代社会用毛笔批文件看起来有些古怪,但她需要这种仪式感来进入状态。

“…综上所述,虽然营收增长放缓,但公司整体财务状况健康…”张经理的汇报接近尾声。

萧明凰蘸了蘸墨,在文件边缘写下几个小字:”谎报数据,第三页毛利率有假”。然后将文件推给齐晟。

齐晟看了一眼,微微点头,举手提问:”张经理,第三页显示的毛利率同比提升2%,但成本结构分析显示原材料价格上涨了15%,这如何解释?”

张经理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个…我们有效率提升和产品结构调整…”

“具体是哪些产品?效率提升多少?”萧明凰接着追问,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请用数据说明。”

张经理求助地看向温礼孝,后者不耐烦地插话:”这些都是细节问题,会后财务部可以单独汇报。现在我们讨论港口项目…”

“不急。”萧明凰打断他,”财务健康是决策基础。”她翻开自己准备的文件,”我这里有些疑问,关于东海基金会的咨询费…”

温礼孝脸色大变:”东海基金会的合作是董事会批准的!”

“是吗?”萧明凰冷笑,示意齐晟操作投影仪。屏幕上显示出那份伪造的发票和真发票的对比图,”这份五千万的’项目保证金’发票是伪造的。纸质、印刷、水印都不对。”

会议室一片哗然。几位独立董事立刻要求查看原始凭证。

“这是诬陷!”温礼孝拍案而起,”温婉,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财务?”

萧明凰不慌不忙,又展示出资金流向图:”这笔钱最终流向了星辰海运,而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她点击下一页,陈志远的赵片出现在屏幕上,”我们的竞争对手陈氏集团总裁。”

董事们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愤怒。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董事——温氏创业元老之一的马老——气得胡子直抖:”礼孝,这是真的吗?”

“胡说八道!”温礼孝怒吼,”这些图表都是伪造的!”

“那这个呢?”萧明凰播放了昨晚在档案室偷录的音频。经过齐晟剪辑,温礼孝的声音清晰地承认了挪用公款的事实。

会议室炸开了锅。温礼孝面如死灰,突然指着萧明凰:”你这个贱人!设局害我!”他冲过来似乎要动手。

萧明凰纹丝不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就在温礼孝冲到面前时,齐晟已经挡在了中间,而更令人惊讶的是,马老和其他几位董事也站了起来,拦住了温礼孝。

“够了!”温礼贤终于拍案而起,”礼孝,你被暂停一切职务,配合调查!”

温礼孝狞笑起来:”好啊,你们父女联手整我是吧?别忘了,没有我,林景明那8%的股权支持谁也别想拿到!港口项目就等着黄吧!”

萧明凰等的就是这句话:”关于舅舅的股权,我正想说…”她展示出一份文件,”这是新加坡律师事务所的回函。林景明先生已经五年没有亲自办理过股权委托手续了,所有文件都是通过电子邮件授权。”

温礼孝脸色由红转白:”他…他在环球旅行,不方便…”

“是吗?”萧明凰点击下一页,显示出一份出入境记录,”过去五年,新加坡没有林景明的任何出入境记录。而根据酒店和信用卡数据,他应该长期居住在当地一家疗养院。”她直视温礼孝的眼睛,”直到三年前去世。”

会议室一片死寂。温礼孝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你伪造委托文件,控制已故人士的股权。”萧明凰的声音像冰刀一样锋利,”这已经不仅仅是商业纠纷,而是刑事犯罪。”

一位董事突然提问:”如果林景明已经去世,那8%的股权应该归谁?”

“根据我母亲的遗嘱,由我继承。”萧明凰平静地说,”只是需要办理一些法律手续。”

温礼孝突然狂笑起来:”办手续?至少六个月!港口项目下周就要签最终协议了,没有这8%的支持,你们拿什么跟齐家谈条件?”他恶狠狠地盯着萧明凰,”小贱人,你以为赢了?温氏马上就要完蛋了!”

萧明凰不慌不忙地看向齐晟:”齐总,作为港口项目的主要合作伙伴,您有什么建议?”

齐晟站起身,声音沉稳有力:”鉴于温小姐即将继承的股权和展现出的商业才能,齐氏愿意延后最终协议签署时间,并考虑调整股权比例。”

这番话如同一枚炸弹,在会议室内掀起轩然大波。齐晟的表态意味着,他不仅承认了萧明凰的继承权,还愿意为她重新谈判整个项目!

温礼孝彻底崩溃了:”你们…你们早就串通好了!”他突然指着萧明凰,”她根本不是温婉!温婉是个连资产负债表都看不懂的废物!这个女人是冒牌货!”

萧明凰心头一紧,但面上不显:”二叔,狗急跳墙也要有个限度。”

“我有证据!”温礼孝疯狂地翻找公文包,掏出一个U盘,”这里有温婉的体检报告和精神科评估!她去年就被诊断为抑郁症和轻度认知障碍,怎么可能突然变成商业天才?”

几位董事交换着担忧的眼神。萧明凰知道,温礼孝这是孤注一掷了——如果不能证明她是冒牌货,至少也要质疑她的精神状态。

“车祸后的记忆障碍是医生确诊的。”萧明凰冷静回应,”至于性格变化…”她看向温礼贤,”父亲可以作证,我母亲去世前也是个商业奇才。也许只是基因觉醒?”

温礼贤立刻接话:”婉儿现在确实很像她母亲年轻时的样子。”

“放屁!”温礼孝歇斯底里地喊道,”我要申请精神鉴定!根据公司章程,精神状况异常的股东不能行使表决权!”

萧明凰眯起眼睛。原来这才是温礼孝的真正目的——不是证明她是冒牌货,而是想通过精神鉴定剥夺她的股东权利。

就在僵持之际,齐晟突然开口:”温副总,你似乎忘了件事。”他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会议室的大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一段视频——温礼孝正在一个隐秘的包厢里,将一份标有”温氏机密”的文件交给陈志远,并收下一个厚厚的信封。

“这是…”温礼孝瘫坐在椅子上。

“商业间谍罪,刑期三到十年。”齐晟冷冷地说,”温副总,你是现在辞职,还是等警方介入?”

董事会以压倒性表决通过了温礼孝的罢免议案。散会后,董事们纷纷上前与萧明凰握手,态度恭敬得仿佛面对一位新任CEO,而非刚刚”恢复记忆”的大小姐。

只有马老留到最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丫头,你比你父亲有魄力多了。温氏交给你,我放心。”他顿了顿,”不过有件事我很好奇…你批文件用的朱笔,是哪里学的?那分明是古代帝王批奏折的手法。”

萧明凰心头一跳,正不知如何回答,齐晟已经自然地插话:”马老好眼力。温小姐最近在研究古代文书,觉得朱批方式醒目直观,适合标记重点。”

马老将信将疑,但也没再追问,拄着拐杖离开了。

会议室终于只剩下萧明凰和齐晟两人。萧明凰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刚才的唇枪舌战,比她经历过的任何一场朝堂辩论都要耗费心力。

“谢谢。”她低声说,”不只是为今天的事。”

齐晟走到窗前,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温礼孝只是前台小丑。真正的对手还没露面。”

“陈志远?”

“不止。”齐晟转身,表情凝重,”陈氏背后还有人。一个对周朝文物,特别是永昭年间文物有着病态痴迷的人。”

萧明凰心头一紧:”是谁?”

“我还不能确定。”齐晟走近她,突然伸手拂去她肩头一根不存在的线头,”但很快就会有答案。临江那边传来消息,考古队已经进入陵墓前室了。”

萧明凰强忍住颤抖:”发现了什么?”

“一些陪葬品和壁画。”齐晟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最奇怪的是,墓室中的棺椁是空的。”

“空的?”萧明凰差点失声。她的遗体不见了?这怎么可能!

“不仅如此。”齐晟继续道,”墓室墙壁上刻着一行字,专家无法解读。”他拿出手机,展示一张照片——石壁上刻着几个古朴的文字。

萧明凰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大周宫廷密文,意思是:”朕未死”。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不得不扶住桌子才能站稳。这行字绝对不是她留下的!她的陵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刻下了这行字?她的遗体又去了哪里?

“你认识这些字?”齐晟紧盯着她的眼睛。

萧明凰摇头:”只是…觉得眼熟。”

齐晟没有追问,但眼神中的探究更加明显:”明天我们去临江。也许现场能找到更多线索。”

回到温家别墅,萧明凰径直走向书房。她需要安静思考,理清这一团乱麻。刚推开门,却看到温礼贤正对着母亲的照片发呆。

“父亲?”

温礼贤慌忙擦擦眼睛:”婉儿…今天你表现得很好。”他苦笑,”我真是个失败的父亲和丈夫…连雨桐留下的家业都差点保不住。”

萧明凰在他对面坐下:”母亲是怎么认识舅舅的?”

“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温礼贤回忆道,”雨桐的父亲林老先生是新加坡华侨,第一任妻子去世后,又娶了位法国姑娘,生下了景明。雨桐比景明大十岁,几乎像母亲一样把他带大。”

“舅舅长什么样子?”

温礼贤从钱包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这是他们兄妹最后的合照。”

照片上,年轻的温礼贤和一位东方美人站在一起,想必就是温婉母亲。旁边是个混血青年,约莫二十出头,金发碧眼,但轮廓中仍能看出东方特征。最让萧明凰震惊的是,青年左手握着一把折扇——左利手!

“舅舅是左撇子?”

“嗯,天生的。”温礼贤点头,”为此没少被同学嘲笑。雨桐总是护着他…”

萧明凰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想:”父亲,舅舅的全名是什么?”

“林景明·德·圣·晟。”

晟!萧明凰如遭雷击。圣·晟(Saint Sheng)…这不就是”圣晟”的法语写法吗?难道…

“他…还活着吗?”

温礼贤长叹一声:”我不知道。雨桐去世后,他就消失了。有人说他去了欧洲,有人说他精神崩溃住进了疗养院…”他抬头看着女儿,”你为什么突然对舅舅这么感兴趣?”

萧明凰强自镇定:”只是想了解母亲那边的亲人。”她转移话题,”父亲,您认识一个对周朝文物特别痴迷的人吗?”

温礼贤皱眉思索:”周朝文物…对了!陈家老爷子!他是著名的古董收藏家,特别痴迷永昭年间的物品。据说他年轻时在考古队工作过,参与过周朝遗址发掘…”

萧明凰心跳加速。陈志远的父亲?那个对永昭文物痴迷的幕后黑手?

“他现在在哪?”

“瑞士疗养院,晚期肺癌。”温礼贤摇头,”听说已经病入膏肓了,全靠药物维持。”

萧明凰若有所思。如果陈老爷子是幕后黑手,那么他盗掘周朝陵墓的目的是什么?又与温家有什么仇怨?

回到卧室,萧明凰取出那方凤形砚台,轻轻抚摸着底部的火焰纹。这个印记是她二十岁登基时设计的,象征凤凰涅槃。只有最亲近的几位大臣知道它的含义…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萧明凰收起砚台:”进来。”

齐晟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查到了些有趣的东西。”他递过文件,”林景明的医疗记录。”

萧明凰快速浏览。记录显示,林景明确实在新加坡一家私人疗养院住过,诊断为创伤后应激障碍和抑郁症。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入院原因:”姐姐林雨桐车祸身亡后,出现严重幻觉,坚称自己前世是周朝宫廷侍卫,未能保护好主人…”

萧明凰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林景明…圣晟…暗卫统领…这些碎片开始拼合成一个难以置信的图画。

“还有更奇怪的。”齐晟又递过一张纸,”这是疗养院的监控记录。三年前,林景明在一天夜里突然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而当晚的监控拍到…”他停顿了一下,”一个酷似温礼孝的人进入了疗养院。”

萧明凰脑中轰然作响。如果林景明真的是统领晟的转世,如果他因为姐姐”车祸”身亡而恢复前世记忆,如果温礼孝与此有关…

“明天我们必须去临江。”她听见自己说,”越快越好。”

齐晟点头,突然伸手轻触她的脸颊。萧明凰这才意识到自己流下了眼泪。

“无论真相多么残酷,我都会陪你面对。”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像是许下一个跨越千年的承诺。

萧明凰抬头,望进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睛。在这一刻,她几乎确信——站在她面前的,就是那个为她挡下三十六箭的暗卫统领。无论轮回多少次,他都会找到她,守护她。

就像千年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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