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程易之瞳孔猛地一缩。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神态平静，决绝道。
“我知道。”
刹那间，他声音中压制着怒火。
“现在与我断了关系，你如何出得了这牢门？靠你那在战场上生死未卜的大哥吗？”
心口像被狠狠刺穿。
大婚前，边疆传来大哥深陷敌阵，下落不明的噩耗。
那些日夜，我哭得双眼红肿，是他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一遍遍安慰。
后来我说要亲自去寻，他竟真的抛下京中事务，暗中陪我远赴边陲。
如今，他竟拿这件事，当作刺向我心口的刀。
“若不是楚家叛国通敌，我大哥怎会失踪！”
“那不是婉婉的错！”
好一句不是婉婉的错！
我真悔了，将自己的真心交给这样的人！
可让我寒心的事，却不止于此。
他递来一碗汤药，语气扎人。
“我会救你，但前提是，饮下这碗药，过了今晚，它会让你暂时失声。”
我难以置信地望向他。
他比谁都清楚，我的嗓子嗓音曾被誉为京城第一歌喉。
毁了它，无异于夺走我半条性命。
看到我失望的眼神，他慌忙解释。
“你放心，待我将你救出，自会给你解药。”
他不敢看我的眼睛，却动作强硬地递到我嘴边。
我害怕地往后缩。
“不……求你别这样，看在往日情分上，别夺走我的嗓子，好不好？”
他眼中掠过一丝挣扎。
一年前，程易之母亲在回乡路上遭遇劫匪，不幸离世。
那段日子，他夜夜难眠。
是我守在他榻边，一遍遍哼唱幼时的童谣，才陪他一点点熬过漫漫长夜。
“这药性温和，对你身子无碍，药效过后，你的歌喉仍会如往昔一般。”
他指尖轻颤，却毫不留情地扣住我的下颌。
“阿棠，你最懂事，我绝不能让婉婉受到半点威胁。”
那碗药被硬生生灌入喉中。
我呛得剧烈咳嗽，喉咙里像是烧起一团火。
这药，根本与温和二字无关。
他离去后。
我撕下衣摆一角，咬破指尖，用血写下母亲教我的第一支歌谣名，又草草记下换脸之事。
以银钗买通狱卒，恳请他将血书送至国公府。
待到半夜，外头仍无动静。
就在我几近绝望，以为一切终了之时。
牢门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我的儿啊！”
我抬头，泪眼模糊中望见那熟悉身影。
“母亲……”
刚一开口，便被自己粗哑如砂砾的声音刺痛。
母亲扑到栏前，看清我脸上伤痕，顿时泪如雨下。
“我的儿……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母亲双手颤抖，轻抚我脸上的伤疤。
“我早该察觉不对，平日唤你乳名，你早该扑进我怀里撒娇，怎会如今连听都听不见，没想到我的女儿竟被人偷换了身份！是谁把你害成这样？”
“母亲，”我哑声开口，泪水滚落，“是程易之……”
“别怕，你大哥已有消息，明日就能赶回。他自幼最疼你，若见你受这等苦，不知会多心疼。”
她握紧我的手。
“我这就进宫，为你讨个公道！”
我重重点头。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牢门外传来。
“母亲，我找您找了半晌，您怎么独自到这种地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