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送走了宫里来的瘟神，听雨轩终于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桃枝和柳叶心有余悸地收拾着屋子，看向叶安宁的眼神里，除了崇拜，更多了一丝敬畏。小姐如今……是真的不一样了。
叶安宁挥退她们，独自一人坐在窗边，意识沉入体内，观察着那本怨念之书。
猩红的进度条旁边，“贰”字依旧醒目，代表着她囤积的两个死亡名额。但她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进度条本身上。
【78/100】
这个数字，比她在反击之前，涨了一截。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在叶清玉挑衅时，进度条似乎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当珍贵妃逼迫殉葬的旨意传来，那股强烈的恶意让她进度条猛涨；而最后，当她祸水东引，成功让叶清玉和赵婉如陷入惊恐和怨恨时，进度条又迎来了一波明显的增长……
【原来如此……】叶安宁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这怨念之书，收集的并不仅仅是她自身的怨气。旁人针对她产生的强烈恶意、恐惧、怨恨……这些负面情绪，同样能被这本书吸收，转化成她的力量！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豁然开朗。
这意味着，她不再需要仅仅依靠自身情绪的剧烈波动来积攒力量。只要她身处漩涡中心，不断与人为“敌”，不断制造冲突，那些敌人散发出的怨念，就会自动成为她的养料！
【难怪……李崇和萧逸死后，进度条会涨。那些与他们相关、对我充满恐惧和怨恨的人，都在为我‘充电’……】
这真是一种……残酷而高效的力量获取方式。
她几乎可以预见，随着她搅动更多风云，树敌越多，她的力量积累就会越快！
这让她在感到一丝冰冷兴奋的同时，也愈发警惕。这份力量如同毒药，诱惑着她不断走向更深的黑暗。那个老和尚说的“业障”，或许并非虚言。
但，那又怎样？
她早已没有回头路了。
—
几天后，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递帖拜访叶府，指名要见叶安宁。
来的是镇北王世子，顾夜寒。
叶文辞不敢怠慢，连忙将人请到花厅，又让人赶紧去叫叶安宁。他心里直打鼓，这镇北王世子，怎么又来了？还专门找那个他不喜爱的女儿？
叶安宁听到通报，也有些意外。她整理了一下衣裙，平静地前往花厅。
花厅里，顾夜寒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峻模样，只是今日，他身边还跟着两个人。一个穿着利落劲装、眉眼带着几分英气的年轻女子，和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仿佛随时会融入背景的灰衣男子。
“世子殿下。”叶安宁福了一礼。
顾夜寒抬手虚扶了一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从她平静无波的表情下看出些什么。
“叶小姐近日，似乎又经历了不少风波。”他开门见山，语气听不出喜怒。
叶安宁抬眼看他，不闪不避：“托世子的福，还活着。”
顾夜寒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活着就好。活着，才有希望找到想找的人。”
叶安宁心猛地一跳，紧紧盯着他。
顾夜寒没有卖关子，直接道：“北境那边，有新消息。我们找到了先锋营突围时的一个幸存伤兵。他说，当日遇伏，叶清川校尉为掩护部下撤退，身负重伤，最后被一伙身份不明、操着边境口音的人救走了。方向……似乎是往西边去了。”
西边？！
不是敌国方向，也不是回京的方向！而是地形复杂、部落林立、三不管的西边荒原！
哥哥没死！他真的可能还活着！只是重伤，还被不明势力带走了！
巨大的希望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将叶安宁淹没。她用力掐住掌心，才维持住表面的镇定，但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她的激动：“消息……可靠吗？”
“八成把握。”顾夜寒给出一个谨慎的答案，“那伤兵伤势过重，没撑几天也去了。这是他用命换来的消息。”
叶安宁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不管怎样，这比之前杳无音信、直接被判定死亡要好上千百倍！
“多谢世子。”这一次，她的道谢真诚了许多。
“不必。”顾夜寒淡淡道，“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北境军中蛀虫不除，边关永无宁日。”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叶安宁：“晋王萧逸……死得真是时候。”
叶安宁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殿下何出此言？晋王殿下遭遇意外，举国同悲。”
顾夜寒逼近一步，压低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李崇刚死，他就紧随其后。同样是‘意外’，同样与你有关。叶小姐，这世上的巧合，未免太多了些。”
叶安宁能听到他冷静的心声：【她一定知道什么。甚至……可能与她那位神秘的外祖母有关。】
她垂下眼睫，避開他探究的视线：“世子说笑了，我一介弱质女流，能做什么？或许是……天意如此，报应不爽吧。”
顾夜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追问下去。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秘密也更深。
他退后一步，指了指身后的两人：“这位是青鸾，身手不错，擅长近身护卫和打探消息。这位是墨影，精于隐匿、追踪和机关暗器。从今日起，他们跟着你。”
叶安宁一愣。
顾夜寒语气不容置疑：“京城如今风波诡谲，你身边危机四伏。叶府的人，未必护得住你。他们是我镇北王府的人，只听你一人命令。有他们在，至少能让你……活得久一点。”
他没有明说，但叶安宁明白。他这是在投资，也是在监视。投资她的“价值”，监视她的“异常”。
【也好。】叶安宁心下思忖，【正缺可靠的人手。有他们在外奔走，寻找哥哥也能多一分力量。】
她没有拒绝，坦然接受：“那就……多谢世子了。”
顾夜寒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
花厅里，只剩下叶安宁和她的两个“新护卫”。
青鸾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声音清脆：“青鸾见过小姐！”
墨影则只是微微躬身，如同影子般沉默。
叶安宁看着他们，感受着体内怨念之书似乎都因为新力量的注入而平稳了几分。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前路依旧凶险，但至少，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哥哥，等我。
所有欠我们的债，我会连本带利，一一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