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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语茉闭眼装睡。
牧淮渊挂了电话,走到病床前垂眸看她。
目光沉沉,呼吸粗重。
桑语茉即便没睁眼,也本能察觉到那股威胁。
她假意醒来。
牧淮渊神情阴郁,勉强挤出一丝笑。
“你怀孕了。”
桑语茉问他:“几个月?”
牧淮渊说:“三个月……但是孩子有问题,不能要。”
桑语茉抬头,眼底没什么波澜。
她冷冷吐字:“是吗?”
牧淮渊:“是。”
桑语茉将头扭向窗外,心头一阵悲凉。
她的宝宝没问题。
是牧淮渊为了保住白乔一的孩子,哄骗她打胎。
至此,她无话可说。
牧淮渊坐下,搂她进怀里。
“阿茉,你现在身体没问题了,我们都年轻,还能再怀。”
“听话,到时候我们生个小公主,我一定好好爱她。”
桑语茉抗拒和他说话,过了很久才假意松口。
“好。”
牧淮渊想要亲吻她的脸颊,一边说:“对不起。”
桑语茉推开他的脑袋,扯过被子盖住自己。
脚步声渐行渐远。
牧淮渊走进浴室,片刻,从里面依稀传来声音。
桑语茉下床走过去,听到白乔一娇滴滴的哭声。
她哭得狠,牧淮渊的语气就越心疼。
原来男人都吃撒娇这一套。
牧淮渊一直有耐心地哄:“我不会冷落你和宝宝,好,我不会留下她的孩子,别哭,我会心疼。”
“她要是不同意,我也会逼她打。”
“我当然爱你。”
“最爱谁?”他重复白乔一的问题,沉默了下来。
桑语茉以为他不会回答。
但大概三秒后,她听到牧淮渊的答案。
他说:“乔一,我更爱你。”
桑语茉无声地笑起来。
诓骗人的甜言蜜语也好。
是真心话也罢。
但牧淮渊的的确确不再爱她。
她回到床上继续装睡。
等牧淮渊一走,桑语茉找准机会溜出病房,打车逃回父母家中。
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未来依旧难有子嗣。
她想成为一个母亲。
桑语茉回到家,见到父母,狂跳的心脏才平静。
她如倦鸟归巢,以为自己终于安全。
半夜,一群黑衣人却粗鲁地敲响她家房门。
桑语茉被动静吵醒。
下楼时看到几个保镖压着她的父母半跪在地上。
牧淮渊巨高临下地逼问她的去向。
父母守口如瓶。
牧淮渊神情冷酷:“我知道她在家,让她出来。”
“我在这里,别为难我爸妈。”
桑语茉下楼,停在他面前。
牧淮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眉间有寒意。
“乔一差点流产。”
桑语茉冷漠:“她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牧淮渊:“因为你不在病房。”
桑语茉恍然大悟:“原来是担心自己孩子没办法成为牧家长子。”
牧淮渊蹙眉:“你把药喝了,跟我回家,我会补偿你。”
保镖拿药过来,牧淮渊毫不犹豫:“给她灌下去。”
桑语茉没想到他会心狠至此。
她不断后退,神色哀求。
“我和你离婚,让我留下孩子。”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牧淮渊无动于衷,只说:“听话,孩子有问题,不能留。”
桑父桑母跪地哀求。
桑语茉摔在台阶上,腹部刺痛,有生命正在缓慢流失。
哀莫大于心死。
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想要成为妈妈,却留不住自己宝宝。
药液被粗暴地灌进她喉口。
她趴在地上剧烈呕吐,牧淮渊却慢悠悠地点燃雪茄。
他吞云吐雾,语气残忍:“过几天我来接你回来。”
“至于离婚?”他神色不明,“阿茉,我怎么可能让你离开我。”
“况且,你也离不开我,不是么。”
一群人浩浩汤汤来,又浩浩汤汤走。
带走她的孩子,又留下一地狼藉。
桑语茉放声大哭。
桑母过来抱住她,她语无伦次,第一次和家人诉说那些委屈。
哭累了,她躺在母亲怀里,不断重复:“我要离婚。”
桑母泪如雨下:“好,我们离婚。”
“再帮我弄一份假死证明,做一场假死的戏。”桑语茉擦干眼泪,语气坚定,“离婚之后,我要干干净净得,永远离开他。”
往后余生,她要一直朝有光的地方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