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桨划破碧蓝的湖面,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沈知言将船速放得很慢,几乎全靠手臂的细微控制,让乌篷船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滑行在芦苇荡中。
他靠着脑海中那幅记忆犹新的羊皮地图的指引,迎着深秋的寒意和水草的腥气,坚定的划着桨。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期待。
前世的他,人生轨迹就像流水线上的一颗螺丝,精准、重复、毫无悬念。而此刻,他正驶向一个未知的未来,这种发自内心期待感觉,甚至冲淡了刚穿越就家破人亡的阴影和身处乱世的惶恐。
“向左……绕过前面那片密集的芦苇洲……”他低声自语,像是要确认脑海中的航路。“根据地图,宝藏入口应该在一个看似普通的沙洲背水面,有三块呈‘品’字形排列的卧牛石作为标记。”
他小心翼翼地规避着可能暗藏水下的礁石和浅滩,耳朵警惕地捕捉着四周的一切声响——远处隐约的狗吠、水鸟被惊动的扑翅声、甚至是鱼尾搅动水花的细微动静。任何一点异常,都可能意味着危险。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就在东方天际开始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时,借着这朦胧的天光,他终于看到了地图上标注的那个沙洲轮廓,以及,在沙洲背光面,那三块在逐渐褪去的夜色中如同巨兽般匍匐的“卧牛石”。
“到了!”沈知言精神一振,将船轻轻靠在沙洲一处隐蔽的浅滩旁,用长篙把船撑靠岸,用船绳把船牢牢固定。
他没有立刻下船,而是伏低身体,如同最耐心的猎手,仔细观察了沙洲和周围水面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确认绝对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他深吸一口气,轻盈地跳下船,踩在湿润的沙地上。走到那三块巨大的卧牛石前,按照羊皮纸上的提示,他用力推动中间那块石头面向水边的一个不起眼的凸起。
“嘎吱……”一阵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的石头摩擦声响起。旁边两块石头之间的沙地,竟然缓缓向下凹陷,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石阶入口!一股混合着泥土和年代久远尘埃的气息扑面而来。
入口处黑黢黢的,深不见底。
沈知言从空间里取出一盏准备好的油灯和火折子。啪嗒一声,火光亮起,驱散了入口处的一小片黑暗。
他一手持灯,另一手握紧了从空间里取出的一把原本挂在沈家书房做装饰的锋利匕首,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了石阶。
石阶潮湿而滑腻,长满了青苔。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得异常踏实。油灯的光芒在狭窄的通道里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投射在粗糙的石壁上,气氛诡异而紧张。
向下走了约十几米,通道到了尽头,眼前出现了一扇厚重的、看似普通的石门。
但沈知言知道,诀窍就在这里。他再次对照脑海中的信息,用手在石门一侧摸索,找到了一块略微松动的石砖。他用力将石砖向内按去,然后顺时针旋转了半圈。
“咔哒。”一声轻响,石门缓缓向内开启了一条缝隙。
一股更浓重的、带着金属和腐朽木头味道的气息涌出。沈知言屏住呼吸,侧身闪了进去。
油灯的光芒瞬间铺满了这个不大的石室。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尽管前世在影视剧中见过无数类似场面,但当眼前的景象真实地映入眼帘时,沈知言还是瞬间瞪大了眼睛,呼吸为之停滞,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腔!
金光!
映入眼帘的,是几乎要将油灯光芒都压过去的、一片耀眼的金色!
石室中央,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二十口沉重的大木箱。其中十五口箱子是敞开的,里面满满当当、层层叠叠地堆放着一根根铸造精美的金条!在跳动的灯火下,散发着诱人而沉静的光芒。
另外五口箱子虽然盖着,但箱体上贴着的泛黄封条写着“纹银千两”。除了这些,靠墙还有几个稍小一些的箱子,其中一个盖子虚掩,能看到里面是各色璀璨的宝石、圆润的珍珠,深绿色玻璃种的翡翠,以及一些显然来自西洋的、镶嵌着宝石的精致器皿。
而在石室的另一个角落,还堆放着几捆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物件。沈知言走过去,解开一捆,里面赫然是五点支保养得极好的德制毛瑟步枪,旁边还有几个装满黄澄澄子弹的木箱。甚至还有几把带皮鞘的短刀和一把造型古朴的双手长刀。
“嘶……”沈知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激动得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他知道沈家祖上阔过,但没想到阔到这种程度!这哪里是“泼天富贵”,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军火库加宝藏!
他快步走到一个打开的金条箱子前,拿起一根沉甸甸的金条。冰冷的触感,以及那上面清晰的铸造印记和重量,都无比真实地告诉他——这不是梦!
“发了……真的发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前世的社畜生活,每个月为那几千块薪水螺丝都打出火星子的景象,与眼前这堆积如山的财富形成了荒诞而强烈的对比。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兴奋和安全感涌遍全身。
有了这些,别说乱世隐居,就是找个地方当个富家翁,也绰绰有余!更重要的是那些武器,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这才是真正的护身符!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陶醉的时候。他迅速开始清点,心念一动,如同最有效率的搬运工,将一口口箱子、一捆捆武器,连同角落里那些小匣子,全部收入那个巨大的静止空间之中。
当最后一口箱子消失在原地,石室内变得空空如也时,沈知言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遗漏,然后迅速退出了石室,按照原样关上石门,恢复机关。
当他重新呼吸到洞庭湖面清冷潮湿的空气时,天光已经微亮。水鸟开始鸣叫,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站在船头,回望那个看似普通的沙洲,沈知言脸上露出了穿越以来第一个真正轻松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