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这样把我打包送过去啊!女儿不喜欢抄佛经。”
宁氏在一旁用帕子擦着泪,听到女儿这么说,哭得更凶了。
“老爷,您说您送芙儿去那个劳什子行宫做什么,你让芙儿诵经,不是要芙儿的命吗?禄儿三岁熟读三字经,芙儿八岁三字经都没认全,让她去做什么啊!
再说了,满京城也没见侯府的嫡女跑去念经祈福的,只有那上不得台面的人家,才会上赶着把女儿送过去受苦。”
说着说着,又说起她小时候的糗事,赵芙默默捂脸,这院子门口丫鬟婆子人来人往的,把这些都听进去了。
赵家她也不想待了!
赵父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们母女两个哭哭啼啼的做什么,难不成做爹的还能害了自己亲生女儿?这是宫中要迎太后回宫,办千佛宴,好多贵女都会过去,我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抢到的。”
说着说着,他将声音压低了些。
“上次去安远侯府也没什么用处,眼看着芙儿一日比一日大,总不能一直留在屋里吧!这虽说是迎太后回宫,可朝中那些年轻的臣子也都会跟着去。
说起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宁氏懂赵父的意思,那些得脸一些的人家,根本不会把未成婚的女儿家送过去祈福受苦,她们不愁婚事,家中门槛早就被踏破了。
可他家很愁,行宫中年轻的青年才俊很多,让女儿自己把握机会。
“呸!你想的什么昏招,只要长眼的就能看清你的算盘,哪有这样眼巴巴将人送上门的。我们芙儿是女子,还要不要脸面了。”
宁氏气急,狠狠的拍了一下赵父的后背,赵芙听到响声,跟着肉疼。
赵父被拍得跳了起来,在女儿面前失了做父亲的威严,这把他气得面皮涨红。
“你懂什么,好多人家都送了女儿过去,明面上是先过去为天下百姓祈福,实则目标还不是那些青年才俊。不过她们的目标大多是顾大人或者裴世子,正好咱们不显眼也不招摇。
难道你真的想眼睁睁看着女儿嫁一个庸庸碌碌的男子。”
宁氏沉默下来。
赵芙还是被送了过去,天还未亮便先去宫中门口集合,检查身份对牌,巳时跟着启程。
行宫坐落在离京郊,这是宫中平日祭祀用的地方,占地极广,行宫中有山有湖有寺庙。
一行人先在行宫歇下,白日诵经祈福,晚上才能回各自的住处。
至于宫中那些贵人,以及一些达官显贵,则是等千佛宴的时候才来。
赵芙是个闷的性子,爱待在家里,可以好些日子不出门。
但不代表她能每日诵经抄佛经,这对她来说,实在过于痛苦。
才来第二日,她就有些适应不了了。
不止晚上抄佛经,白日念经祈福,每日还要吃斋菜,肚子里空空的,没有一点油水,心也跟着空空的。
这过得叫什么日子!
她只觉得嘴巴寂寞得要命,连做梦都是在啃大肘子。
好不容易听说中午加餐,结果赵芙发现了一个她不想看到的人。
堂姐赵婉吟。
她的笑容僵住,不懂为什么净碰上一些让人不愉快的人,影响了她吃饭的心情。
只不过瞧着又有些奇怪,赵婉吟脸色惨白,甚至跪在蒲团上诵经时,还有种摇摇欲坠之势。
明明一个多月前在家中告状时,她不是生龙活虎瞧着就厉害嘛?
怎么才两个月不到,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呢!
难道是想着要嫁给裴裕,不能嫁给二皇子太过伤心?
这可不能怪她,赵婉吟不想跟裴裕成亲,自己退婚就是,干嘛要拉她下水。
赵婉吟的眼尾扫过她时,仿佛淬了毒。
甚至比上辈子的恨意更甚。
赵芙缩了缩脖子,只感觉脖子这边凉凉的,实在想不通赵婉吟怎么这么恨她。
她只想躲得远远的,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要见才好。
好在这是行宫,贵女们之间即使有龌龊,也被宫中嬷嬷一个眼神压了下去。
众人不敢放肆。
赵婉吟也不例外。
回到住处,赵芙才发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她的被褥被水泼湿了。
这世间的人向来捧高踩低,赵婉吟马上就是世子夫人,甚至未来的国公夫人,她一个眼神,就有人为她赴汤蹈火。
负责赵芙这边的管事孙嬷嬷更是没好气,她是宫中的嬷嬷,就算做了什么,外头的那些人也不敢找她麻烦。
更何况赵芙只是个侯府二房的嫡女,赵父更只是个六品小官。
“赵姑娘你好端端的叫奴婢来做什么,奴婢那边还有一堆事要料理呢!你知不知道,这可是太后娘娘特意吩咐下来的,若是耽搁了,你能做主吗?”
赵芙本来胆子就小,又不太善与人口舌之争,甚至旁人阴阳她她偶尔都需要过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
看到孙嬷嬷的倒三角眼斜斜的看着她,灯影下照得她整张脸犹如恶鬼,更是心惊肉跳,也明白在外头不好得罪人。
她低声下气开口。
“孙嬷嬷,我明白您的难处,只是被褥湿透晚上不能睡,能不能烦请您给我换一床被褥。”
孙嬷嬷眉毛一挑,她语气带着几分尖锐,显然明白眼前这个贵女很好拿捏。
想到袖中的那只金钗,她笑了笑。
“赵姑娘,这一应用品都有定数,你若是拿了,别人可怎么办?”
赵芙知道孙嬷嬷不乐意给她新的被褥,可是这虽是夏日晚上可以不盖被子,但是垫子也是湿的这可怎么睡。
孙嬷嬷懒得理她,瞧赵芙跟个面团一样的性子就知道她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她哼了声,指了指不远处院子的厨房。
“赵姑娘别怪奴婢,奴婢是做奴才的,也有自个的难处,这来行宫的,哪个不是金尊玉贵的主子。你若真想换被褥,可以去寻寻礼部的官员,或者你可以去厨房那边,用火烤一烤。”
“这夏日褥子薄,不用半个时辰想必就烤干了。”
赵芙被说的没话反驳,等孙嬷嬷走了,她坐在绣凳上看着被褥莫名有点想哭。
好想回去。
平昌侯府虽然有欺负她们的大房,瞧不起她们的祖母,但双亲和哥哥都在,赵芙在家中还是过的很享受的。
至少被褥衣裳都是香喷喷干干净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