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司月霎时间回想起了那杯塑料袋上沾了些水渍的豆浆。
对她来说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难得的，那天的记忆却格外清晰。
食堂里的豆浆多半是掺了很多水的，没什么豆味，还甜的慌。
但那杯却不同。
当时的她或许是太冷了，亦或者是饿了，只觉得格外香甜浓稠。
但那时候的她绝不会对严栩说谢谢，于是那杯豆浆，她倒在自己的水杯里喝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在她看见严栩微微发抖的手以及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时，还给了他。
当时她说了什么来着？
哦，想起来。
她说:“你也喝点吧，感冒了我会让梅姨给你买最苦的感冒药。”
…………
严栩解开围裙从厨房出来时，何京硕大大方方的跟他说了声再见，然后只留下了沙发上还沉浸在回忆中的靳司月。
严栩安静的坐在她旁边，视线不断在电视和她乖巧的侧脸边来回，修长的双腿交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没出声，最终又缓缓合上。
靳司月回神后看了一会儿电视，没管旁边的人，哼哼唧唧的伸了个懒腰，说着要回房间背书了。
在靳司月回房间后，严栩也关了电视上楼。
高三的寒假很短，过年那天靳司月以二十二个电话的战绩，把靳崇平叫了回来。
理由是她想爸爸了，想见见他，然后两人去给靳司月的母亲上了坟。
靳崇平潦草的祭拜两下，顺口问道:“呼呼啊，听梅姨说最近你和严栩关系好了不少？”
又哈哈笑了两声:“我之前还在想，要是呼呼一直不喜欢他，毕业后就让他搬出去，毕竟爸爸当初把他从福利院里带来的时候，也只负责把他养到成年。”
说到这个，靳司月心里又有些不舒服了。
装作不经意问道:“爸爸，那严栩读大学的学费生活费你都不管了？那他怎么生活下去？”
靳崇平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抬腿伸手拍了拍膝盖上的灰:“我只负责养他到成年，况且他来靳家这些年，听梅姨说，可是经常让你生气，所以呼呼委屈了，才经常给爸爸打电话是不是？”
靳司月偏头看向母亲的墓碑，相片上女人笑靥如花，眉眼精致，一头乌黑的大波浪衬得她整个人气色极好，碑上「万清」两个字瞩目勾起了靳司月的思绪。
蹲着身子用手拂开相片上逐渐堆积的小雪，不禁想起上一世靳崇平偏袒那对龙凤胎的场景，靳司月心里微微发冷。
扯了扯嘴角:“爸爸，那你给我买间淮海路上新建起来的商铺吧，听同学说，那边以后会很热闹。”
还不等靳崇平蹙眉拒绝，靳司月忽然站起来，挽住了靳崇平的胳膊:“我知道爸爸最爱我了，要是妈妈在的话，肯定也会买给我的，对不对呀爸爸？”
靳崇平闻言脸色僵了僵，没说答应，也没说拒绝。
因为靳司月说得太对了，万清留给她的东西，何止一间商铺，有的是够她一辈子无忧无虑的财产。
回想起来，当初万清把东西留给靳司月的时候，靳崇平也是同意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有儿子了。
所以靳崇平也更加清楚，这些东西，在靳司月20岁的那天，他将会全部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