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女儿的怒火后,庄主宠爱地拍了拍女儿,语重心长道:“听说三个月后拿云门将举办鉴修大会,作为抚云仙人的爱徒,你可要多加努力啊!可别丢了咱们凤鸣山庄的脸呦!”
凤清清骄傲地努努嘴,“放心吧爹,这么多年的努力不是白费的,我一定要在大会上一举夺魁,就像当年的高师姐一样!”
“呦呦呦,可别提那被逐出门派的高大牛!不吉利!”
“这有什么,我就要变得像她一样强。”
“你这孩子,都说不吉利了还犟!爹爹听说她后来投奔的落仙洞遭到了天谴!”
听他说得神乎其乎,凤清清怔了怔,随后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她死了更好,这样我就能取代她在拿云门弟子们心中的位置了!”
潮湿的地牢里,枯草生霉,蟑鼠四窜。
“说!人在哪!”
皮鞭落下,鲜嫩的皮肤绽开条条血红。
红儿死死咬牙不吭一声。
“妈的,这妞还挺倔!”
负责拷打的家丁啐了口口水,操起其他刑具丢给同伴:“喏,你来,我歇歇。”
“好咧!看我不好好招呼她!”
视线渐渐模糊了,意识也开始涣散,红儿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缓慢。
走马灯忽闪忽闪。
她想起年幼遇见养父养母的时候,又想起养父母临终前将阿忠托付给她。
报答养育之恩最好的方式就是嫁给阿忠,于是她毫不犹豫就同意了这门亲事,她想,人世间的情爱便是如此了吧,责任首当其冲,她要守护阿忠一生一世。
为此,在孙家来抢亲的时候,为了保住阿忠的性命委身于孙德修。
后来……后来一切都变了。
阿忠不再是阿忠,他的皮囊里换了一个人。
这个人与阿忠不同,他坚毅果决,不畏强权,甚至勇于承担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为什么那么陌生的人却给她一种心安的感觉?
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想要寻找他的踪迹,却又在寻到后踟蹰不前。
又……为什么会心疼他的不自由。
他说他来自不同的世界,他说自己很孤独,这种孤独感缥缈无形却一直尾随在后。
她又何尝不是?
她没有来处,没有生生父母,连名字都没有。
当村子里的每个人都在为生计忙碌的时候,只有她幻想着远方的天空,她总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召唤,告诉她她不属于这里。
尤还记得那日清醒过来时,看到杨译之浑身是血躺在身边。
她从未那般恐慌过。
这种恐慌甚至高过阿忠是否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她慌忙编织了一张藤网,拖着气若游丝的他走了好远好远。
好在后来遇见了来此游猎的凤家大小姐。
当她以为杨译之有救的时候,这位貌美的大小姐却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们一眼便错开身离去。
“求求您——!救救他!”
她狂奔到马队前,扑通跪下,不住地朝那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磕头。
不是没看到凤小姐勒住缰绳时满脸的不耐烦,但她只能硬着头皮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肮脏的凡俗之胎!知道自己在挡谁的路嘛!”
“小姐,求求您,只要您救他,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也许是纵横的涕泪打动了这位高傲的小姐,又或是她起了玩心,只见她跳下马背,来到晕厥的杨译之身边。
“来人,绢帛。”
跟在她身后的护卫上前用绢帛擦了擦杨译之混尘的脸。
当这位小姐看到杨译之不俗的面貌时,眸中刹时一亮,她慢悠悠地来到红儿跟前,挑眉问:
“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恩人。”
“不止吧?”
“……”
“你说只要我愿意救他,你做什么都可以?”
“是!是!”
“好,那你做我的奴婢吧。”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凤清清拦住跪谢的红儿,露出讳莫的笑,“我这里有一份契约,你签了我就着手救他,怎么样?”
“好!我签!”
契约上写的很清楚,自愿卖身于凤鸣山庄,供人差使,这并没有什么可置喙的。
可奇怪的是,当红儿按下手印时,脑袋“嗡”的一声巨响,像是被谁在后面狠狠敲了一棒槌,疼得她直不起腰来。
她自是不傻的,当即便对此疼痛起了疑心。
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救杨译之。
凤家人是陆源三大家族之一,这是红儿进入到凤鸣山庄才知道的,不是她孤陋寡闻,而是自小在村子里长大,能了解的大事顶多是一方富豪,如孙家那种,什么仙门仙派知之甚少。
凤家大小姐果然没有食言,将杨译之带回后便给了他最好的治疗条件。
但红儿自己的身体却在一天天的劳作后每况日下。
有时候脑袋会像裂开一样疼,严重时还会幻听,有时候会忘了吃饭,甚至刚刚做过的事。
直到一次洗完衣服,她听到角落几个婢女的窃窃私语。
“就是那个人,居然签了小姐的困灵契,真是不想活了!”
“听说那困灵契一旦签下,一生无解,死后连灵识都是持契者的。”
“太可怕了吧……”
“我还记得以前有个姐妹不知怎的得罪了小姐,被签下困灵契,死的可惨了,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别说了别说,瘆得慌,赶紧干活吧!”
一生无解四个字深深刻在红儿的脑海里。
原来救杨译之的代价是这个啊……
可笑的是,她所悲悯的,竟是自己已然无法完成陪同杨译之一起冒险的承诺了。
烧红的烙铁贴上白皙的皮肤,扭曲的“婢”字狰狞地印在红儿的肩膀。
灼痛将红儿的意识拉扯回来,模糊的视线里,是家丁们鹰嘴鹞目的面孔。
就在他们继续为所欲为的时候,地牢大门忽然打开,一个人跑过大喊:
“诶诶诶,你们几个悠着点,那小子回来了!”
“啥?回来了?这这这可如何是好?”拿着烙铁的人手足无措。
“小姐命令你们将人整顿好,别看出受了伤,哎呀赶紧的吧!”
“这,这不是为难咱们嘛……”其中一人瞅了一眼生气全无的红儿。
报信的人摆摆手,“这我可不管,总之你们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