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2000年

兩人一下車直奔張家。

一進門家裡鍋碗瓢盆四散在地上。張曉明耷拉著腦袋，靠在牆上。張軍沉默的坐在桌子前大口大口的抽著煙，秦雙雙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張曉娟見兩人進來打了個招呼，起身上了樓，張曉雪乖巧的抬過兩張椅子示意兩人坐下，江夢夢感受到家裡的低氣壓，怯怯的喊了一聲：“大姐，大姐夫。”就安靜的站在秦雙雙旁邊。

“你說這家人是不是欺人太甚呀！進門來幾句不和就砸東西。”秦雙雙見兩人進來又哭哭啼啼起來。

“還不是你家這個孽障，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張軍指著張曉明說道。

張曉明見狀頭低的更低，低聲說了一句：“我會娶她的。”

“現在不是你想娶，是人家不同意。” “造孽呀，真是造孽。”說著秦雙雙就在張曉明背上打了幾巴掌。

張曉燕和李唯對看了一眼，就知道對方想做什麼，他們單獨把張曉明叫進房間，詳細問了事情經過。

半年前，張曉明送豆腐回來路上，看見幾個青年正偷西瓜，一個女孩氣的眼淚直掉，那幾個青年見女孩哭了，不跑反而回過頭來調笑女孩。張曉明見狀把車停下來，找幾個青年理論，那幾個青年見張曉明人高馬大，手臂肌肉隆起，丟下幾句狠話就走了，兩人就這樣認識了。

“她叫歐陽鳳梅。還在上學。”張曉明不敢抬頭看姐姐。

張曉燕聽了他的話，忍不住在他背上拍了幾巴掌，張曉明疼不疼她不知道，反正她自己的手是痠麻起來。

“別打了，小心手疼。”李唯趕緊把張曉燕拉開。

“她過生日，也邀請了我，不知道稀裡糊塗的就睡…………我也不知道一次就有了。”說到最後他的聲音更低了。

張曉燕忍不住又拍了幾巴掌。李唯趕緊攔住。

“你喜歡她嗎？”李唯問。

“反正不討厭。”張曉明說道。

張曉燕又舉起了手，李唯連忙拉住。

“我會對她負責的。”張曉明聲音提高了些。

“還算有些擔當。”李唯點了點頭的說道。

一家人又商量了半天，覺得歐陽家上門無非是覺得自己家兒子做了這種事不想負責，還等著女方上門。最後決定去歐陽家去，一來表示歉意，二來也商量著把兩個人的親事定下來。

第二天，張軍，秦雙雙，李唯張曉燕，張曉明，還有秦雙雙的哥哥秦單單，和她老婆陳蘭花，大家買上禮物就出發了。

張曉明沒有來過歐陽鳳梅家，只知道她家這裡因產西瓜，所以叫西瓜村，一行人來到村口。

“這就是西瓜村，具體哪一家我也不知道。”一行人來到村口，張曉明說道。

“大媽，你知道歐陽鳳梅家在哪兒嗎？”一行人左右看了看，就見一個頭發花白，拄拐的大媽停在路上，好奇的打量他們，就上前問道。

“什麼梅？”大媽一邊說一邊朝他們走過來，顯然是沒有聽見。

“歐陽鳳梅。”張軍和張曉明一起又說了一遍。

“什麼黃梅？黃梅還沒熟呢！”

“我們再問問其他人吧！”李唯見這大媽耳聾的不像話，提議道。

“沒事了，大媽！我們再問問！”李唯湊近大媽耳邊說道。

“我不是你媽，你認錯人了。”大媽一副語重心長的說道。

眾人聽見他們對話，都忍不住笑起來。

又接著走了一段，就看見幾個人從對面說說笑笑走過來，

張軍看著幾人年齡和自己差不多，喊住其中一個道：“大姐，歐陽鳳梅家怎麼走呀。”

被喊的人停了下來，上下打量一行人，說道：“直走，前面有個商店，然後右拐，最盡頭那家就是了。”

“你們去她家啥事呀！”其中一個長臉媳婦一臉好奇的問道。

幾人不好說是過來說親，畢竟歐陽鳳梅還在上學，只得說是遠房親戚。

幾人走遠後。

媳婦A說：“我看不是走親戚，我最近聽說，他家大閨女和人家有了首尾。肚子都顯懷了。”

媳婦B接話：“不可能吧！歐陽家這一對雙胞胎姐妹話花本來都出門打工兩年了，聽說他家有個什麼親戚最近調到教育局，所以又讓兩姐妹又回來讀書。說是畢業後有關係讓兩人當老師。”

媳婦c：“這歐陽家沒有個兒子，也不知道辛辛苦苦的種那麼多西瓜幹啥，又沒個人繼承。”

媳婦D一臉神秘的說：“上次孔英菊還給我說要找個上門女婿。都看準了人了。只等畢業呢！”

“要我說，二十歲也該配人了。我二十歲的時候娃兒都滿地跑了。還讓回來讀書，別讀傻了。”媳婦B接口。

“你們是不知道歐陽華的性格？”媳婦E反問道。

“那是個認死理的，上次我家和他家……”媳婦E接著說。

…………

“就是這一家了。”一行人站在一棟兩層小院前。秦雙雙大哥秦單單說道。

一進門就見院子裡到處都是西瓜，兩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子正把西瓜搬上三輪車。

兩個女孩眉眼很是相似，只是一個稍胖，衣著也較為寬鬆，肚子肉眼可見的隆起。

見他們進來，稍胖的女孩停下手中的活，驚訝之後又是驚喜，隨後就招呼道：“快進來坐。我爸在屋裡的。”等所有人坐定，兩姐妹不方便在場就進了裡屋。

“兄弟，也是兩個孩子有緣，我們才來到你家。”秦單單抽出一支菸遞給一個黑臉精瘦的男子。

那個男人叫歐陽華，是歐陽鳳梅和歐陽紅梅的爸爸。

他沒有去接煙，但也停下手裡的活，坐了下來。

秦單單隻得訕訕的放下手來。

“我家閨女不知廉恥，做出這種事情來，是我沒教育好，既然今天你們有誠意來到這兒我就直說了，我家就兩個閨女，你們家離這裡遠，我們老兩口想找個近點的人家，等我們老了也有依靠。”

“大兄弟，你放心，我家這姑子是個好相處的，你們想鳳梅了，什麼時候他們都可以回來。在說你們兩家離得也不遠，開車一個小時就到了。”陳蘭花說道。

“哼，說的好聽，你說說看，你一年回家幾次。”歐陽話提高了音量諷刺道。

女人結了婚，都要忙著養娃過日子，去孃家的日子屈指可數，今天擔心自己家裡豬沒人看，明天擔心土裡的草太長了壓倒莊稼。

一句話噎的一眾人都沒說話，秦雙雙沉下來臉來。“那大兄弟是個什麼說法？”

“一、張曉明上門做我女婿，二、你們拿五千塊錢出來，明天我們就去醫院拿掉孩子，從此井水不犯河水。”歐陽華也不再賣關子，直截了當的說道。

“不可能。”張軍和秦雙雙幾乎是同時站起來，他們就一個兒子，上門女婿是那些兄弟多，實在娶不上媳婦人家才會考慮，張家這幾年下來雖說還沒有實現財務自由，可比村裡大多數人家過的還滋潤。

雙方你來我往唇槍舌戰幾個回合，誰都沒有說服誰，最後只得悻悻回家。

晚上歐陽家飯桌上氣壓低沉。

“過兩天把張家人叫上，讓你媽陪你去醫院，休養好了開學接著去上學。趁著現在孩子小，對你身體傷害不大。”歐陽華幾口把米飯扒拉進嘴裡。當他發現女兒懷孕後，雖說也狠揍了一頓，但是畢竟是做父親的，還是心疼自己女兒。

歐陽鳳梅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她知道這個家裡，歐陽華從來都是說一不二，自己的母親又是沒有主見的人，自己說話說不得又招來一頓責罵。

但是自己對張曉明是真的喜歡，她希望留下孩子，她摸摸自己隆起的肚子，不知道為什麼才三個月肚子就和村裡五個月的差不多大。

晚上兩姐妹在床上說起悄悄話，歐陽紅梅說：“姐姐，你打算怎麼辦，真的不要孩子嗎？”

歐陽鳳梅嘆了口氣：“父親也不會同意。”

“我看今天張家的人都很有誠意的。張曉明也一表人才，要不姐姐你們私奔吧！”歐陽紅梅坐了起來，看著自己姐姐說道。

歐陽紅梅和歐陽鳳梅兩姐妹感情非常好，她早就知道姐姐的心思，她不想看著姐姐每天鬱鬱寡歡，長吁短嘆。

歐陽鳳梅聞言一下坐起來，眼裡閃出希望的光來。“對呀！”隨後她又哭喪起來，“可我怎麼知道張曉明願不願意跟我走，爸爸也不會讓我出家門。”

“這個好辦，我聯繫他，至於爸爸嘛，好說，我有辦法。”說著悄悄對歐陽鳳梅耳語。

張家這邊，也好不到哪裡去。

秦單單和陳蘭花家裡有事沒留下吃飯。李唯和張曉燕留了下來。

“我看結婚是不可能了，我們張家就你一個兒子，不可能到歐陽家去當上門女婿。”秦雙雙今天在歐陽受了一肚子氣回來，現在還沒有緩過來。

張曉明一直低頭吃飯，看不出他是什麼表情。只有他內心知道，今天當他再一次看見歐陽鳳梅和她隆起的肚子時，他就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他想要和她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在一起。

第二天張曉明送完豆腐回來，路上就看到歐陽紅梅在像向他招手。

“我等你好半天了，我姐讓我來找你。”張曉明把車停到路邊就聽見歐陽紅梅說道。

“你姐姐還好嗎？”張曉明問她。

“她哪裡能好，要不是因為你，我爹怎麼會下死手抽她，她小腿全都抽爛了。”歐陽紅梅一想起這個就很心疼。

“是我不好。”張曉明心裡也不好受，昨晚翻來覆去的折騰到天亮都沒睡著。

“今天晚上一點鐘，到我家裡來。我姐姐跟你走。”看著遠處有人過來，歐陽紅梅丟下話就走了。

張曉明看著歐陽紅梅走遠，心裡又興奮又害怕。想了想他還是在決定一定要去，不能辜負歐陽鳳梅。

晚上十一點好容易捱到全家人都睡著，張曉明摸摸索索的爬起來，把白天打包好的包袱背在背上，裡面裝的幾件衣服和平時攢下的幾百塊錢。悄悄的下了樓。一路往歐陽家裡奔去。

歐陽家這邊，歐陽紅梅把頭探出房間，看見父母的房間窗戶黑乎乎的。她趕緊打手勢讓姐姐出來，她們一路摸到樓下。悄悄打開門，一路去了。

剛走出沒多遠就聽見後面孔英菊的聲音傳了過來。兩人嚇手裡的電筒差點掉在地上。

“姐，你先走。”歐陽紅梅把手裡的電筒遞給歐陽鳳梅，又推了她一把。

歐陽鳳梅無奈，接過手電，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去。

“媽，你來幹啥？”歐陽紅梅攔住自己的媽媽孔英菊。

“我起來餵馬，看到你們房間沒有人，我就猜到你們的意圖了。”孔英菊手裡拿著一個包袱，一路小跑的她氣喘吁吁的說道。

“媽，你就讓我姐走吧！”歐陽紅梅拉著孔英菊的胳膊祈求道。

“我知道，女大不由娘，我關的了她的人，關不了她的心。關的了今天，關不了明天。由她去吧！你爸爸這個人，固執得很。”說著用手衣袖擦了擦流下來的眼淚。

歐陽紅梅眼圈也跟著紅了。

“這個包袱拿給她吧！”孔英菊把手裡的包袱遞給歐陽紅梅。

歐陽鳳梅此時還沒有走遠，此時聽見她們的談話，她折身走了回來，跪在孔英菊的面前磕了三個頭：“媽，女兒不孝，對不住您和我爸。”說著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

幾人正在哭泣，就見張曉明汗水淋淋趕了來。

他從家裡出來，走了一路後來又遇上一個好心的大哥載了他一段。

“我女兒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待她。”孔英菊的心像是針扎一樣。

“媽，你放心，鳳梅跟著我，有肉她先吃，有錢她先花，她吃肉我喝湯。”張曉明也跪在歐陽鳳梅旁邊。

歐陽紅梅被他說的話逗的笑了起來，孔英菊也忍不住咧了咧嘴。

“這是我的體己，你們一併帶走吧。”接著她又從包裡掏出一把錢塞到歐陽鳳梅手裡。“趕緊去吧，一會你爹醒來看不見我，該起疑了。”歐陽紅梅把兩人拉起來，孔英菊對他們說道。

兩人告別了孔英菊和歐陽紅梅就一路朝村外走去。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兩人又累又渴，看了看周圍並沒有落腳的地方。兩人就想著看看能不能搭上順風車去市裡。不多久兩人就看到一輛小型貨車開了過來。兩人急忙揮手示意，司機也看見了他們，穩穩的把車停了下來。

車上是一對年輕男女，看樣子是一對夫妻。女的率先開口：“你們這是去哪兒呀！”

兩人不敢說是私奔怕人家不載他們，就說搭車去市裡，被無良司機丟在半道上。

女的看了看肚子隆起的歐陽鳳梅起了憐憫之心：“強子，拉上他們吧！怪可伶的。”

“上來吧。”那個叫強子的男子說道。

位置不夠，歐陽鳳梅就和兩人擠在前面位置上，張曉明坐在後車的車廂裡。

交談中得知，男的叫王強，女的叫張會。兩人在市裡做水果生意的。是來這附近拉西瓜的，路上車子出現故障。這才耽擱到半夜。

天快亮了，四人來到市裡，兩人下了車，歐陽鳳梅掏出錢來遞給王強和張會：“哥、姐，你們是好人，這錢你們收下。還有我們騙了你們，實在是對不起，我們不是被司機扔在半道上的，我們是家裡不同意，悄悄跑出來的。”

王強和張會對看了一眼，兩人當初也是不顧家裡人反對死活要在一起，兩人吃了不少苦頭才開了這一家水果店。聽見歐陽鳳梅的話都起了幫助的心思。

“妹子我們當初也是父母不同意，現在我們日子過的好，經常回家看望他們，父母看我們過的好也就認了，我們水果店正在招人，你願意來不。”張會把歐陽鳳梅遞過來的錢推回去，想來一個誠實的人是靠得住的。

“曉明要是不嫌棄，我們以前買水果的板車還在，我批發水果的時候也給你帶點。先幹著，你看行不？”王強補充道。

張曉明和歐陽鳳梅一聽，高興得直說遇見好人了，當既就在張會家旁邊租了一間小房子住了下來。歐陽鳳梅在水果店幫忙，張曉明推板車賣水果，日子倒也過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