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2000年

吃完飯，張曉燕坐了一會兒，就回了李家，李剛陪著鄧家父子滿山坡轉悠去了。徐敏珍正在收拾昨天剩下的剩飯剩菜，見張曉燕回來就說道：“你大姐，我今天給她打電話，讓她回家住幾天她都不來，說是要去做胎兒鑑別。”

張曉燕一時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得說道：“媽，等李唯腰好了，我們去一趟周家，看看什麼情況。”

“你說，為什麼所以人都說要我再一個男孩呀？男孩子真那麼重要嗎？”張曉燕放下熟睡的端陽說道。

“你怎麼就回來了，難得回來一次。多陪陪爸媽他們。”李唯見張曉回來也坐了起來。

“你躺下。”張曉燕趕緊攔著。

“原因很多，但總結一點，就是男人比女人力氣大，能幹活。”李唯言簡意賅的說道。

“現在女人也能出去工作呀！好多女人比男人還能幹呢。”張曉燕說道

“那是，可是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裡的人沒有走出這片地方，沒有見過更廣闊的世界，見識自然就少了。”李唯說道。

“我媽，今天也勸我再生一個。”張曉燕其實有些心動的。

“我不想你冒險，有一個端陽就夠了。”李唯想到張曉燕在產床上渾身被汗水浸透的樣子，內心就忍不住擔心害怕，經歷一次就夠了。

“你不想要兒子？”張曉燕想起昨天的周大嫂為生兒子家不像個家，秦雙雙也一直覺得要有一個兒子才能為李家傳宗接代。

“我只要你，只有你才是陪我到最後的人，兒女會長大，會有自己的家庭，不能陪我們一輩子，最終相伴的人只有我們兩人。”李唯拉著她的手，細細的摩梭著，這雙手被自己養的似青蔥一般了。

晚上因鄧軼一家人在，徐敏珍做了好幾個大菜，飯桌上，李剛和鄧先斌推杯換盞。

“親家。你家這酒真純。贊”鄧先斌豎起大拇指，他連著喝了好幾杯，不自覺的就叫出了親家。

“不是我吹牛，我家這酒十里八鄉有名，你就是放上半年，味道更好。”李剛也喝的有些飄了也不甚在意對方怎麼稱呼自己。

“好酒，幹。”鄧先斌抬起酒杯示意李剛。

“幹”

“找個好好日子，把兩個孩子的婚事定一定，等鄧軼一畢業就結婚。”鄧軼媽媽是個家庭主婦，從言談舉止來看是個溫和祥和的婦人。

“那感情好，我很中意鄧軼。只是要多鍛鍊，鍛鍊，上次他來，我不讓他去餵豬，他非的去，結果兩桶豬食都挑不動。還給我撒了滿地。”李剛喝了酒後，話就多了起來，說起上次鄧軼的糗事來。

“對，就是要多鍛鍊。你看他那小身板，就得讓他多做。”鄧先斌抬起酒杯，“為了鍛鍊，乾杯。”

鄧軼來過李家好幾次，他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來未來岳丈家那不得好好表現，可每次都能鬧出不少笑話來。

李香看了看苦著臉的鄧軼，無奈的撇撇嘴。彷彿在說你看：“我說你該鍛鍊你還不信。”

接下來幾天，李剛帶著鄧先斌滿山遍野的轉，直到鄧先斌全身都曬的蛻了一層皮，提到外出就腿顫的時候終於一家三口啟程離開了。

“老李呀！還是你能耐，你看我這比你年紀還小一些呢！這幾天下來，我都吃不消了。”鄧先斌拉著李剛的手說道。

“我就是個大老粗，不像你呀老鄧，天天坐在辦公室裡，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呀！”李剛這次見了鄧軼父母，對這門親事更加滿意了。

這兩個老頭互相贊著對方，讓張曉燕有種《圍城》的感覺。

送走鄧軼一家人，李家又恢復了平靜。又過了幾天，李唯完全好利索了。

李剛一大早就去找了李達和李家近親子弟，商量著去一趟李香家，看看這周家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不一會，呼啦啦來了十幾個個人，個個都是膀大腰圓。

一行人來到周家，就見李香一個人坐在門口，她早已不見了當初的珠圓玉潤，顴骨高高的聳起，眼睛無神，她見孃家兄弟來了人，連忙站了起來。

“你們怎麼來了。婷婷，去給外公和舅舅們抬椅子。”她一手扶著肚子，一邊指揮著女兒婷婷。

“姐夫呢？”李唯一邊接過婷婷手裡的椅子遞給其他李家子弟一邊問。

“他不在家。”她說話的語氣有些不自然。

“給他打個電話，老丈人到家，怎麼也該來見見。”李航說道，他是李剛堂哥家兒子，人長的五大三粗。

“喲親家來了，怎麼也不先打個電話。”周霆的媽走了出來，語氣有些責怪。

“老丈人來女兒家，還要通報不成。”李航語氣很是不善。

“那倒不用，只是我今天沒準備多餘的飯菜。”老太太看起來一臉慈祥，只是她那倒三角的眼睛出賣了她。

“我們李家不差那一口飯，我們今天來，就是想問問，我家大姐，當初嫁來你來時可是珠圓玉潤，這幾年，我家大姐過的什麼日子。”李唯出聲說道。

“什麼日子？我好吃好喝的服侍她，還要怎樣。”說著不滿的踢了門口裝狗糧狗碗。

“婷婷過來，舅舅來了，告訴舅舅發生了什麼？”李唯看著抱著李香腿，眼睛躲閃的周婷婷。他心裡一陣內疚，自己這個舅舅當的太失職了。

周婷婷看了李香一眼，最後還是牽著李唯的手。

“舅舅，我爸爸說要給我找個新媽媽。還讓我叫她媽媽，我不願意，爸爸他還打我。”周婷婷撲到李唯的懷裡，大聲的哭了出來，她雖然年紀小，可這兩年見到母親崩潰，小小的她迅速成熟起來。

“舅舅，外公，你們把媽媽帶走吧，她拿刀割自己的手，好多血，婷婷害怕。”她覺得撕心裂肺，李唯忍不住也溼了眼角。

“婷婷別胡說。”李香斥責道。

“舅舅我沒有胡說，這是真的，你看媽媽的手。”周婷婷自覺這次舅舅能帶她們走，她連忙跑過去把李香的衣服袖口往上拉，露出深深淺淺的傷痕。

“你糊塗呀！香香！”李剛痛心疾首的努力忍著淚。

“到現在你還不打算告訴爸爸嗎？爸爸求你了，香香。”李剛看著形容消瘦的女兒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周霆母親見這情況，疾走幾步進了屋子，關上了門。

“爸周霆有了女人了，懷孕了，他說我們誰生了兒子，他就要誰。”李香把話說了出來，眼淚也流了下來。

“荒唐，他以為自己能耐了，當我李家沒人了嗎。”李家子弟聽著個個青筋暴漲。

“你爸爸去哪裡了？”李唯把周婷婷抱坐在自己腿上。

“他去了阿姨家。碟片店關門後，爸爸他就不工作，經常不在家。”周婷婷說道。

“阿姨家在哪裡？”李唯問擦乾淨她的眼淚問道。

“我不知道。”

“爸，你來了，快進來坐。”這個時候周霆回來了，他輕輕喘著氣。

“你別叫我爸。”李剛一個大耳刮子抽到周霆臉上，周霆臉上立即出現幾個手指印。

“你是欺負我李家沒人了嗎？你瞪她幹什麼？”李剛見周霆責怪的看著李香，彷彿在責怪她把李家人叫過來。

“你是個男人嗎？”李航一腳踢在周霆的小腿彎上，周霆腿一彎單膝跪在地上。李航在他另外一隻腳上又補上一腳，周霆徹底的跪在了地上。

“我沒有做對不起香香的事，我只是心情鬱悶，出去散散心。”周霆還試圖辯解，誰不想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我今天不想多和你說，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你想好好過日子，想好怎麼來我李家接人。”李剛又補上一腳把周霆踹翻在地。

周大媽在屋裡真切的看著拳腳招呼在兒子身上，又見李剛拉著李香往正往外走。

“你們不能走，打了我兒子，就想走，不可能。”

李航轉過身去，狠狠的瞪著周婆子。

那周婆子頓時嚇的不敢出聲，只得訕訕的去把周霆扶起來。

“姐姐，你這回去，還會再回來嗎？”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走近了進來，她本來和周霆在一起，可李家突然來了人，周霆拋下她匆匆就走了，她亦步亦趨的跟了來，一直在外面聽的真切。

李香聞言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你是誰，誰是你姐姐？”李航眯起眼睛。

可這女人一點都不害怕，她料定幾人不敢對她動手。

“我叫朱曉慧，周霆是我肚子裡的孩子的爸爸。你說我叫誰姐姐。”朱曉慧一邊摸著肚子，一邊巧笑嫣然的說道。

“舅舅，我爸爸就要我叫她媽媽的。”周婷婷抱著李唯的脖子，在他耳邊說道。

“朱曉慧，我沒記錯的話，你夫家姓羅？”李唯有些不太確定，以前來張家議親人家有個叫羅友平，自己當初留意過，他的老婆好像就叫朱曉慧。

朱曉慧聽見這話，臉上有些不自然，“我夫家姓什麼，和你沒關係，姐姐今天回去，最好別回來了，周霆說她早就想離婚了。”

“爸爸，我們走吧！帶我回家！”李香怕再待下去自己幾個兄弟怕會忍不住惹出事端來。她不願意因為自己的事牽連到自己的至親。

“這個男人，我李家不稀罕，你喜歡你拿走。”李唯抱著周婷婷從朱曉慧身邊走了過去，再也不看周家人一眼。

幾人回到家，張曉燕已經把床鋪收拾乾淨。

見到李唯抱著周婷婷連忙伸手去接：“她睡著了，我抱她上去睡吧！你去扶著大姐。”

“什麼情況？大姐精神怎的如此不好。”張曉燕拿出衣服給李唯，他衣服上全是周婷婷的眼淚和鼻涕。

“周霆是個王八蛋，在外面早有了女人，還大了肚子。”李唯把衣服穿在身上。

“手別動，釦子不好扣。”張曉燕見他笨手笨腳的和釦子作對說道。

李唯聽話的把手放好，“那個女人我好像聽過，你還記得當初和你議親的羅友平嗎？我記得他老婆也叫朱曉慧。只是時間久了，記得不大真切了。”

張曉燕聽見這兩人的名字，扣扣子的手停了下來。

“那個女人左邊眉毛裡是不是有一顆又黑又大的痣。”張曉燕問道。

“是有一顆，你認識她？”李唯見張曉燕停了下來只得自己動起手來。

“別動？”張曉燕拍開他的手，又給他扣起釦子來。

“那就是了，我以前遠遠的見過一次，那顆痣印象有點深。”張曉燕現在提起羅友平這個人，已經能做到波瀾不驚了，自己已經擁有如此優秀的丈夫，又有一個糰子般的女兒。羅友平離自己很遠了。

只是沒想到，這輩子還能看到羅友平的綠帽子是誰給戴的了。

“大姐，你安心的住在家裡，有什麼事情，還有爸和李唯呢！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張曉燕把李唯脫下來的衣服放好後又來到李香的房間，見李香怔怔的看著天花板發呆。

“我想靜一靜。”李香說著一行清淚從眼角流了下來，打溼了枕頭。

張曉燕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她知道要走出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等過段時間，好好勸勸她，把婚離了吧！”李剛嘆了口氣說道。

“今天也教訓了周霆，他要是還想過，來好好認錯，還是讓香香回去。”徐敏珍的認知裡，離婚是可恥，她的媽媽告訴過他，好女不嫁二夫，她怕李香離婚後抬不起來來做人。

“這婚必須眼裡，香香性子軟綿，這周家婆娘又不是和好相與的，在讓香香回去，豈不是把她在往火坑裡推嗎？你是沒見著那周婆娘的樣兒。”李剛對周家已經不抱希望。

“我李剛再窮，也還養的起她倆兒三人。”李剛氣呼呼的說道。

徐敏珍看了看李唯和張曉燕，囁喏著嘴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她在擔心兒子媳婦容不下女兒，這在農村太普遍了，出嫁的女兒是沒有家的，在婆家是外人，在孃家是客人。大多數兒媳婦都容不下姑子回家來。

“媽，有我和李唯一口吃的，就有姐姐和婷婷的。只管讓她們住。”張曉燕連忙說道。

徐敏珍聽見這話，心裡感覺到很是欣慰。

“謝謝你，老婆。”晚上李唯吻著張曉燕的手由衷的說道。

“謝什麼呀，我們是一家人，榮辱與共，我相信如果是曉娟，曉雪，或是夢夢，你也不會不管的。”張曉燕反握著李唯。

“我愛你，燕兒，有婦如此，夫復何求。”

“有夫如此，夫婦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