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散家丁婢女们后,偌大的凤鸣山庄看起来空空落落的。
二人来到前堂。
婚布挂在屋檐下随风飘荡,红双喜看起来无比刺眼。
瞥见红儿盯着高堂发呆,杨译之略有窘迫地开口:“红儿,你在想什么?”
红儿微微垂首,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苦涩。
她道:“谁能想到,看似美好的礼堂背后藏着这般残忍的勾当,而这厅堂又举办过多少次类似的喜事。”
杨译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见她愁容泛泛:“凤鸣山庄富豪一方,名彻陆源,如今成了一座空宅,恐怕此事早晚会被世人知晓。”
“红儿思虑的是。”杨译之托住下颌,紧蹙眉头,“这个凤清清身份不简单,好像是拿云门什么真人的爱徒,若是她的死讯被拿云门知道的话……”
想到这,杨译之倏忽牵起红儿的手。
“怎么了?”
“你别动。”
他从怀里掏出那枚戒指形状的灵器。
“这是何物?”红儿好奇地打量这枚古朴的戒指。
“关键时刻能保护你的东西。”
她左手无名指微微颤抖着,杨译之喉结动了动,想要套上去的瞬间,红儿突然莞尔:
“你总是送我东西,是害怕无法好好保护我吗?”
被她戳中心思的杨译之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他轻咳两声,随手将戒指套在她的食指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礼多人不怪,总之你收着就行。”
红儿掩面笑话他,却没有拒绝。
“只要是你给的东西,我都会收着,你安心我便也安心。”
藏匿在空气中的点点氤氲开始发酵成惹人迷醉的粒子,杨译之揉了揉摇曳不止的心旌,心道难道是刚刚灵修用太多的缘故么,怎么脑袋晕晕的?
收拾行李时,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花园的灌木丛里钻了出来。
“憨批?”这不是那只神似哈士奇的妖兽嘛?
它嗷呜嗥了两声,湛蓝色的大眼睛不停朝红儿眨巴眨巴,在看到杨译之之后,瞬间炸毛,龇牙咧嘴,整个小身体皱成一团。
“人家是憨豺好不好……”红儿连忙蹲下身安抚小家伙,随后将它抱起来,“再说了,它现在已经有自己的名字了,叫大黄。”
红儿你这取名的功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杨译之嘴角抽搐了一下,蓦地想起他那头神驴,一拍脑袋:
“我去,差点把火烧忘了!”
“呜啊——!”
脏兮兮的柴房里,毛驴儿耷拉着两只耳朵,幽怨地瞪着外头这位将它完全抛之脑后的混蛋主人。
“兄弟,兄弟!你受苦了!”杨译之憋了好一会儿的情绪让自己显得足够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滴抱住驴兄。
“呜啊!”【起开!】
“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火烧!我想死你了!”
“呜啊!”【滚犊!】
“你不知道为了打听你的下落,我把整个山庄的人都揍了个遍!你没被吃掉真是太好了……”说到这,杨译之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呜啊呜啊!”【我信你个鬼!】
二人两兽离开凤鸣山庄,一路上杨译之总会忍不住回头看。
按照之前的尿性,每当他离开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会被所谓的天劫劈成残渣,这凤鸣山庄可谓坏事做尽,却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天空不仅没有任何阴翳,反而阳光大甚,就在他第三次回头的时候,一颗闪烁着灼目光亮的火球如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悬停在山庄上空。
不等他反应,那火球一下子炸了开来,碎裂的芥粒在半空中拼拼凑凑成几个复杂歪扭的符号。
符号只持续了片刻便消失得一干二净,甚至让人觉得只是眼花缭乱的错觉。
杨译之刚想打开系统询问字符的意义时,一旁的红儿突然开口念道:
“此次鉴修大会以匿华仙子灵修为彩,速速归来商讨赛时对策。”
“你认识这些字?”看不出来红儿也是百科全书人设?
红儿先是愣了愣,面容灌上些她自己都不能理解的疑惑,她嗫嚅:“我……亦不知自己为何认识。”
系统的声音冷不丁冒出来:【此为上古神族文字,流传于神族嫡系部落,后被用作修灵人的专用语言】
难道红儿以前也是修灵的?
不对啊,她身世平凡,只是一介童养媳而已……杨译之拼命压抑心中对红儿的怀疑。
“鉴修大会。”杨译之细细斟酌这四个字,听起来像是什么终极考试。
【鉴修大会,陆源修灵大家朔离真人于三百年创立,一个轮年一次,是陆源大陆修灵者的考核之机,亦是盛会】
‘轮年是什么玩意儿?’
系统少有地顿了顿,像是对杨译之这种白痴问题的抗议,但还是解释道:
【12年为一次轮年】
‘……你直接说12年一次不成么,对了,红儿口中的那个匿华仙子又是谁?为什么要以她的灵修作为彩头?’
一连串问题炮轰系统,系统习惯性选择挂机。
杨译之没好气地哼唧了声,心道爱说不说,就跟老子没长嘴一样。
忽而想到,既然那是修灵人的盛会,也必定是消息最为横通之地,前去或许能打听到高大牛的行踪也不一定。
“红儿,我们去拿云门吧。”杨译之提议道。
红儿面露踌躇,道:“我身无灵修,去那种地方……恐会害你被旁人瞧不起。”
“我道什么事呢。”杨译之握住她的手,“我要旁人瞧得起作甚。”
“嗯!”红儿总是好说话的,只要杨译之想做什么她都会给予支持。
沿路打听拿云门所在,它就在陆源大陆的心脏位置,凌风城。
花费三个月的脚程,二人两兽来到凌风城。
凌风城与杨译之所见过的所有城镇都不一样,它豪华得就像空中楼阁,仿佛将整个陆源的灵气吸纳到这里。
建筑风格也与他一路所见的红墙白瓦的矮房完全迥异,入眼之处,高耸着无数巴洛克风格的建筑,一眼过去,鳞次栉比,富丽堂皇得直要滴出油来,清一色的白殿堂如森森古林矗立在这片灵气四溢的土地上,街道两旁的的窗屋几乎都由玻璃所制。
一种比之前还要强烈的穿越之感就此袭来,宛若来到了西方的神话世界似的。
在这里居住的人们穿着亦不同寻常,不似他和红儿那种传统儒袍或贴身短打,而是类似于古希腊人所着的那种缠绕在身上的绸缎,看起来随性洒脱,仙气飘飘的。
他们两个外来人杵在人群里,倒显得异常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