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可真美啊……”
红儿目不暇接地观赏雕梁画栋的建筑物，全然没有察觉周围人群经过时诧异的眼神。
不时有些讨论声钻入杨译之的耳朵：
“你瞧那小姑娘，看着好眼熟啊……”
“是啊，可总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对对对没错，瞅着面熟得很呐！”
“红儿。”杨译之下意识叫住她。
红儿脸上挂着兴奋的余味，翘起鼻音“嗯？”了一声，盯着杨译之等待他的下言。
她纯净如小动物的瞳孔里倒影出杨译之的欲言又止。
“怎了？”红儿歪歪脑袋，问他。
“你……”你到底是何身份这句话就像一根坚硬的鱼刺卡在杨译之的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他甚至启动系统来观测红儿，却只能在她脑后看到黑漆漆的一片，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深像一个漩涡，险些将他的意识吸纳进去。
这时，憨豺突然从红儿怀中挤了出来，一边呜呜呜地叫，一边舔舐温柔的女主人。
红儿被它逗得连连发笑，“好啦！大黄，安逸点儿~这里可是修灵人的大本营，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可有你的受的！”
望着她的笑靥，杨译之再一次选择了缄默。
他勾起指关节狠狠敲了一下憨豺毛茸茸的脑袋瓜，“再捣乱就把你扔了！”
小家伙呜咽了两声，耷拉着耳朵又躲进了红儿的怀里。
陆源上的修仙门派如多如繁星，但真正正统的大门大派独属拿云门，传说只有拿云门修的是大道，遂也只有拿云门出过所谓羽化成仙的朔离真人。
讲起这个朔离真人，可真是凌风城每家每户都喜闻乐道挂在嘴边的大事，就连街上七八岁的小娃儿都能抑扬顿挫地给你讲出来。
“本尊朔离，奉天之大道，度化众生于苦难，如今功德圆满，天降神梯，就此去矣！”
只见街边一稚子将那老气横秋的语气学得有模有样，他一只手轻挥DIY拂尘，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眉毛扬得老高：
“恒无欲也，以观其小……额，后面是什么来着……”
“哈哈哈哈，你不行啊。”他身边的另一个小孩不住地嘲笑他。
稚子再也端不住“朔离真人”的人设，脸色“刷”的一下涨红，怒目圆睁：“有本事你背！哼！”
“背就背！后面额……后面是恒有欲也，以观……啥来着……”
“你也背不出来！还好意思说我！羞羞羞！”
杨译之饶有兴致地抱肩看着他们，心里幸灾乐祸：“打起来！打起来！”
就在他们行将打起来的时候，红儿踱步走了过去，安抚俩小孩儿道：
“是恒无欲也，以观其眇；恒有欲也，以观其所噭。两者同出，异名同谓；玄之有玄，众眇之门。”
“哇，姐姐好厉害！”两个小孩儿崇拜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眼睛里冒出小星星。
错失一场好戏的杨译之却没那么开心，小孩们蹦蹦跳跳离去后，他咕哝一句：
“这么拗口的句子，哪个缺心眼想出来的？”
红儿脸上温柔的笑意成功被他这句话打散，她蹙起眉头看向杨译之，眉眼间似有愠意，语气冷了下来。
“这是流传至今的古神箴言。”
从未见过红儿生过气，杨译之收敛吊儿郎当的态度，咽了咽口水，紧张地挠挠头。
“我竟不知，你还了解这些东西……”
红儿的眸光闪过刹那的迷惘，最终消匿在垂落的羽睫之下，她说：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何心口会因为你的这句话而生出郁结。”她不住地搓着衣角，“我最近是不是变得很奇怪……分明是个乡野丫头，却总会莫名其妙知道些修灵界的事情……”
杨译之按住她的肩膀，打断她的自怨自艾。
也许，这是一个机会，杨译之想借着这个势头看看能不能问出更多信息。
“红儿，你真的是王家的养女吗？”
“我……”红儿先是露出受伤的神色，那是因为杨译之的不信任，然后那神色又慢慢萎靡下去，这是因为近来发生的种种令她也开始了自我怀疑。
短暂的停顿后，她支支吾吾呢喃：“我确有被王家收养的记忆……但关于我的来处却……”
越想脑袋越疼，仿若被尖锐刀刃捅进捅出的似的，红儿痛呼一声，险些摔倒。
“好了别想了……”杨译之心疼不已。
此时，街上络绎不绝的人群突然井然有序地朝两边齐刷刷地排开。
便听阵阵欢呼声从地平线的尽头如海浪一样席卷而来，不稍一会儿，身着墨蓝两色，整齐划一的队伍出现在杨译之二人的视线里。
仔细看，他们个个御剑腾空，如磁悬浮一样飘在低空缓缓前行，脸上的表情复制粘贴，清一色的冷漠，所到之处却是欢呼雀跃。
‘切，既然选择在大街上御剑，不就是想与民同乐么，装个什么二五八万！’某人心中泛出柠檬泡。
“没想到连他们都回来了！看来今年拿云门有望再出一位登梯之人呐！”
路边摩肩擦踵的人群里不乏议论声。
“天呐，咱们凌风城又要有人升仙了吗？！我我我太激动了！”
“我看不止一位！瞧这阵仗，以前哪里出现过呦，简直就像全部班师回朝嘛！”
“真耀眼啊，我下辈子也要当修灵人！”
杨译之左边耳朵听他们激动地讨论什么登天梯，右边耳朵又听他们恨不能原地去世重新来过的感慨，心道你们能聊些有价值的玩意儿嘛？
比如他们到底是谁？
红儿看出杨译之的不耐烦，她细声细语地问这些人：
“这位大哥，小女从外乡来，不识世面，敢问这些光鲜亮丽之人身份为何？”
谁不乐意为美貌的女人当绅士呢？几个人争先恐后地回答红儿。
“姑娘外乡来的，不认识他们也不奇怪……”
“你闭嘴！我说！姑娘，他们是骁侍！”
“你这么回答姑娘哪能听懂？姑娘我跟你说哈，这个骁侍啊，是从拿云门精英仙尊中选拔出来，用以镇守地空的精英中的精英，每一位都拥有深不可测的灵修，据说当年的朔离真人就是从地空回来之后迈上天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