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舒景肘部的小小青紫,宿明風擔心碰到她。
他今晚自發去了另一個房間睡覺。
對她來說,這大約是個好消息。
這代表她可以抱著手機,熬夜熬到很晚。
沒有人會說她生活習慣不健康。
–
學姐給她錄了一個古典樂女高音的現場演出。
又給她發了幾首國外新出的流行歌曲。
舒景告訴學姐,她最近一年,自己有編一些曲子。
【學姐】你一定會夢想成真。
【學姐】加油。
躺在被窩裡,她嘴角微揚。
每每和學姐討論這些,她都有種生命力勃發的感覺。
真正的快樂,真正的自由,在那樣的音樂裡。
今天哥哥賀聿森,也給她發了很多消息。
他給她轉了一大筆錢。
又跟她說,假若宿明風欺負她,一定要告訴哥哥。
事情已無迴旋餘地,他只能盡最後一點努力保護她。
儘管他心知肚明,以舒景的脾氣,就算在宿家捱了打,也只會自己受著。
舒景安撫著哥哥,老掉牙地說著讓他不要擔心的話。
玩手機,聽音樂……
不知不覺,就熬到了十二點多。
黎縱刷到了她在社交網站上的點贊記錄,逮住了她這隻夜貓子。
接連甩了好幾個美食視頻過來。
【黎縱】抓住淼淼的小尾巴!
【黎縱】(清蒸大閘蟹)
【黎縱】(白斬雞)
【黎縱】(壽喜燒)
【黎縱】(烤羊腿)
舒景被他的深夜放毒擾得面容扭曲。
她真想把他拉黑。
悶悶不樂地嚥了咽口水後,舒景看著手機上的時間,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也許她可以去喝一杯果汁,看看三樓的冰箱裡,有沒有什麼能吃的。
來到外面的房間,打開燈,才發現宿明風又睡到了沙發上。
舒景暗驚,這人果然夢遊!
不是夢遊,就是有著什麼睡沙發的怪癖。
她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唯恐驚醒他。
路過沙發附近時,閉著眼睛的男人忽然出聲,“景景。”
舒景微怔間,腳下一滑。
差點摔倒在地的頃刻,宿明風已從沙發上坐起來,輕輕扶住了她的腰。
“小心。”
她順勢跌進他懷裡,雙手按著他的胸膛。
他的身軀,真是又熱又結實。
幾乎是坐在了他的腿上,她的臉頰不禁燻得微紅。
宿明風低頭瞟了一眼她的手肘,抱著她,略微調整了一下姿勢。
兩人離得更近了,她隔著那塊蓋在他身上的薄毯子,側坐在他大腿上。
舒景聞到了他身上古樸的淡香,還有鼻息之間,隱隱約約的薄荷香。回想起來,短短幾日的觀察來看,他是抽菸,但似乎抽得並不多。
這個男人,渾身散發著讓她慌張的氣息。
乾乾淨淨,貴不可言。
宿明風的語調,帶著幾分倦意,“你怎麼這個點起來了?還是說,睡不著?”
舒景挪了挪自己的屁股,勉強地與他保持著一定的安全距離,“我睡……睡不著,我有點餓……餓了……”
“哦,我讓廚師給你做點吃的。”宿明風說著,去沙發角落裡翻手機。
他一動,她也耐不住性子,又挪了挪自己的位置,“不用……用了,大晚上的吃……吃東西不太好,我喝點水……”
宿明風拿到手機,神色略顯緊繃,“別亂動。”
舒景覺察到危險性,又搞不清楚危險性從何而來。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他,沒敢再動彈,“你先讓、讓我下來吧?”
他圈了圈她的腰,薄唇輕輕落在她頸後。
像是吻,也像是不同尋常的標記。
有看不見的熱流,從她的頸後,竄到四肢百骸。
舒景頭一次意識到自己身體上的某種古怪。
飢腸轆轆的不只胃,還有別的什麼。
她為自己的異常,感到羞恥。
可宿明風卻放開了她。
他讓她坐在沙發上,起身離開,“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舒景乖乖等待著。
低頭,看著自己未能蓋住膝蓋的睡裙。
她捏著沙發上的薄毯子提了起來,蓋在了自己腿上。
宿明風給她拿了玻璃瓶裝的純果汁,還用水晶果盤裝了一盤子小零食。陳管家昨天差人買了不少零食。他沒有吃這些東西的習慣,但如今的君子苑,又不是隻住了他一個人。
將零食放在她面前,他幫她開了果汁。
就好像,他真的是她老公一樣。
舒景一時心情古怪,準確來說,他的確是她老公來著?
可他們,其實一點都不熟悉。
“謝謝。”她接了果汁。
嚐了一口,對味道很滿意。
至於零食,她沒有拆。
今天實在是太晚了。
解解饞,差不多就好。
自己要不是大晚上被黎縱小表哥坑害,哪裡會這樣?
不過,宿明風又是怎麼回事?
作為妻子,她或許應該關心關心他?
舒景放下果汁飲料,略顯擔憂地看他,“宿明……明風,我有個問……問題……”
“什麼?”宿明風淡淡地應著。
“我說、說了你會生氣嗎?”她問。
他輕笑,搖頭,“不會。”
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帶著幾分惴惴不安,“你是不是,夢……夢遊啊?”
宿明風聽到這個詞,微微怔了怔,“景景這是在關心我嗎?”
舒景移開視線,“你老是,突然就、就睡到了沙發上,如果是、是這樣的話,你可以去看看醫、醫生,我聽說,夢、夢遊的人,會做很多奇怪的事、事情,萬一你哪天……”
她想起曾經看過的電影,裡面有一對夫妻,深愛妻子的丈夫夢遊拿刀子把自己的老婆給捅死了。
這還是深愛妻子的丈夫呢!
宿明風與她這種完全不熟的夫妻,他夢遊起來豈不是能把她大卸八塊?
他聽著,忽而笑了起來,微嗤出聲。
她轉頭看向他,不明所以。
他大手一伸,猛地將她撈進了懷裡,又迫使她坐在了他腿上。
宿明風的手掌撫著她的臉,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愈加具有意味不明的攻擊性。
“我不夢遊,我睡沙發,第一次是因為,我怕自己忍不住把你給辦了。”他像是正盯著自己的獵物看的猛獸,“這一次是因為,我想離你更近一點。”
語調溫柔。
但嚇得她一陣手忙腳亂。
舒景倉皇伸手,抵著他的胸膛,“別……”
果然,從一開始,他想要得到的,就是她的身體。
他不是什麼無慾無求的正人君子。
對此,她早該有所準備才是。
宿明風低頭,將腦袋輕柔地埋在她頸間,“別怕,你不願意,我不會強迫你。”
舒景紅著臉,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他這句話,說起來好像表白?
冷靜下來,仔細一想也是,他宿明風真要佔有她,她難道還能拒絕他不成?
他不會,真的喜歡她吧?
可他這種人的喜歡……
才是真正的過眼雲煙。
說到底,她可能只是一隻尚有新意的籠中鳥。
舒景擰著眉頭,微顫的小手,逐漸緊握成拳。
她不會,拿自由,去賭他這種男人的感情。
宿明風放下她,“景景,早點睡覺吧。”
她略顯忸怩地坐在他身邊,“我……我想和表姐出……出去逛街……”
他說:“念好我的名字。”
好像對她不會念不好賀聿森名字這件事,耿耿於懷。
舒景醞釀了一番,“宿、宿明風。”
還是,很遺憾地卡了一下。
她咬了咬牙,又試了一遍,“宿明……明風……”
這下,直接窘迫起來了。
她只是個腦子不聰明的小結巴。
宿明風倒也沒有取笑她的意思,看她的眼神仍舊溫和,只是說話的語氣,帶著自己的彆扭,“等景景什麼時候學會了,就可以隨意出門,帶上阿燦,他給你開車。”
“好吧。”舒景不免有些挫敗。
限制她的人身自由,還要安排一雙眼睛監視她。
這樣的喜歡,她不想要的。
宿明風意識到了她淺藏的不悅,但沒有再多言。
如今整個金港黑白兩道,恐怕都知道,她是他的人。
有些事,同她說太多,只會讓她徒增壓力。
“景景,早點休息。”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