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機裡的小孩仍然在吵吵鬧鬧。
宿泱向後靠在沙發背上,抓起旁邊蕭聽賀的襯衣蓋到自己臉上,揉搓著深嗅,像一個變態。
Alpha確實很有趣,笑起來可愛,生氣了可愛。
嘴巴軟軟的很好親,身上的肌肉蓬勃但不誇張,又白又滑。
宿泱的胸腔內漾著一汪深海,想到蕭聽賀時,就晃一晃,翻卷出小小的浪花,拍打在心臟上,又酸又麻。
可每當他想要捕捉這種感覺是什麼時,它又會從指縫裡溜走,只留下潮溼和無所適從。
薄薄的襯衣被揉出褶皺堆在宿泱的口鼻處,洗衣液的味道混著山茶花味縈繞在他的鼻尖。
剛開始,只是覺得蕭聽賀的信息素很好聞,可以帶回深海的孤島,當個寵物圈養起來。
鮫人的壽命很長,漫長的歲月中太過無聊,作為深海的食物鏈頂層,有些鮫人會養小海星和小海魚,也有鮫人養鯨魚或鯊魚……
養個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宿泱的領海中有很多漂亮的小島,他可以給蕭聽賀建造漂亮的房子,給予他很舒適的生活環境。
可是現在……
家人和陪伴似乎是人類很在意的東西。
等他拿到母親需要的東西,母親大概就要著手給他尋找合適強大的伴侶,他會和他的伴侶繁衍後代……
宿泱攥緊了蕭聽賀的衣服,衣服上沾染了曼陀羅的味道,山茶花聞不到了。
心中升騰出莫名的焦躁,他想永遠和蕭聽賀生活在一起。
魚尾處閃爍著淡色的光,宿泱扯下臉上的衣服,眼尾因短暫的窒息有些紅。
宿泱再次將那枚指甲蓋大小的通訊器剝離出來,熟悉的鮫人語傳出:【殿下,請您加快進度。】
正煩著呢,催催催,催命呢!
他漠然吐出個“滾”字,將這枚通訊器直接扔進馬桶裡沖掉。
狹小的衛生間中,宿泱側目看向牆上的鏡子,鏡中銀白色的魚尾褪去魚鱗,緩緩化為筆直的雙腿。
宿泱站在鏡前,打量著自己的身體,似乎和蕭聽賀也沒什麼不同。
他本就是大逆不道,不符合常理的東西,想要離經叛道與人類生活好像也沒什麼奇怪的。
宿泱輕輕撫摸自己後頸那道醜陋的疤痕,在鏡中看到了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但那人有著比他澄澈的雙眸和天真。
耳邊響起稚嫩孩童的抽噎聲,“哥哥,等我們長大了,去岸上生活吧,那裡沒有大鯊魚咬我們的尾巴。”
指甲深深劃過皮肉,泛著藍色的鮮血自他的後頸湧出,滴落在瓷磚上,將華麗的抑制器環染得靡麗殘忍。
宿泱攤開手,搓搓指腹,聞了下,連血液都浸著曼陀羅信息素的味道。
有時候活得久了,他偶爾會分不清自己是誰,又是在為了什麼而活著。
“宿泱,宿泱?宿泱宿泱,魚呢?”
吵嚷聲將宿泱從回憶中剝離,衛生間的門被人推開,宿泱扭頭撞進一雙乾淨的琥珀色眸中。
“你衣服上的血是怎麼回事?!”蕭聽賀大步走到他面前,將抑制器環下拉看到一道剛剛癒合的傷口,與那道陳年疤痕覆在一起。
蕭聽賀擰起眉,怪不得宿泱手腕深到見骨的傷口癒合後幾乎看不到痕跡,但這道疤卻那麼清晰甚至有些增生。
“解釋。”
蕭聽賀有些生氣,就好像自己捧在手裡怕摔的小孩送到幼兒園第一天就被人抓成了大花臉一樣。
宿泱望著蕭聽賀生氣的神色,“你在心疼我嗎?”
“別跟我扯這些沒用的。”蕭聽賀抓住他的右手手腕,垂眸看染著血痕的指尖,這傢伙是有什麼自虐傾向嗎?
他的眉頭越皺越深,是聽說過動物園有些被圈養的動物會得抑鬱症,難道宿泱……
眉心傳來潮溼溫潤的觸感,蕭聽賀一愣。
宿泱的吻順著他的眉心下滑到鼻尖,快到嘴唇。
蕭聽賀推開了他,宿泱怔住。
“你做錯了事,沒有獎勵,你今天晚上睡監管室!”
說完,蕭聽賀心裡有點異樣。
因為他莫名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和爸爸,他爹把他爸惹惱後就會被踹出臥室睡沙發。
蕭聽賀不再看他,轉身離開衛生間。
心裡嘀咕著,得再去看幾本育兒書,用不用帶他看看心理醫生啊?
宿泱拖著長尾跟在他後面,“你生氣了嗎?為什麼?我並沒有傷害你。”
蕭聽賀抿了下嘴,視線落到他魚尾邊緣藍紅色的血跡上,怒道,“宿泱,你要瘋啊!”
宿泱還沒來及回話,整條魚就被蕭聽賀摁倒在沙發上了。
alpha取出醫藥箱,小心翼翼地掀開那片鱗,顯然以宿泱的癒合能力,已經只剩下淡淡的血痕。
蕭聽賀冷著臉給他消毒上藥,在他的後頸和魚尾上貼上了粉色的創可貼,一言不發。
“不小心磕到了,魚尾太長。”宿泱目不轉睛地盯著蕭聽賀,解釋道。
“哦,腺體也是磕傷的?”
蕭聽賀重重合上醫藥箱,看到宿泱嘴角翹起的弧度,“你笑個屁笑?好笑嗎?”
“你在心疼我,我很開心。”
蕭聽賀橫他一眼,“有病,改天給你找個獸醫,用那麼粗的針給你一屁股,你就老實了。”
宿泱看著他誇張地比劃著針頭有多粗的樣子,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你真可愛。”
“你真煩人。”蕭聽賀嗆他,“我中午不做飯了。”
“為什麼?你才做了幾次。”宿泱小聲反駁。
蕭聽賀罵他,“你是公主嗎?我天天伺候你啊!偶爾給你做一次就不錯了!事兒精!”
“我工作那麼忙!還得想著你!你在家看個動畫片還給我看出那麼多傷!”
“你說你是不是作的!”
蕭聽賀抽出皮帶,反手摺過,用力一扯,發出破空的“啪”聲,惡狠狠地威脅他,“像你這種小孩,抽一頓就老實了!”
宿泱看看他手中的皮帶,再看看他,銀白的睫羽微微一眨,“主人,你想打我嗎?”
“…………”蕭聽賀瞳孔晃了下,誰教他把主人和這句話連在一起說的!
宿泱輕輕碰了下alpha紅起的耳垂,指尖曖昧地流連在他的手背和皮帶之間,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看著蕭聽賀。
蕭聽賀喉結滾了滾,落荒而逃到衛生間,後背抵到冰冷的長虹玻璃門上。
靠……他看著鏡中自己緋紅的臉頰。
差點被一條魚誘出易感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