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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這金釵既是我賞你的,就好好戴著,別丟了,辜負我一番心意”

“是,妾身必定好生收藏”

“聊了這一會兒話,倒是忘了給你看座”

“娘娘忘了,趙庶妃待會兒是要唱歌的,坐著反倒影響氣息”

李庶妃笑著說。

“我差點忘了,各位姐妹,趙庶妃的歌喉在我們肅王府可是頭一名,趙庶妃第一次見王爺,就是在船上唱歌,歌聲飄渺動聽,引得王爺駐足”

“船上唱歌?這和勾欄歌姬有何區別?肅王妃真是寬厚,要是在我府裡,這樣不知檢點的侍妾,馬上就會被打殺出去的”

端王妃說。

“二姐有所不知,這位趙庶妃就是王妃帶進府裡的”

“哦,難怪如此了”

“趙庶妃,今日難得,你也為大家夥兒唱上一首助助興,就挑你唱給王爺聽的那首,我們也飽一飽耳福”

蕭側妃笑容輕慢,明擺著是要折辱趙媚娘,在三府女眷面前,折了她的面子。

唱了,趙媚娘以後在宗室女眷面前怕是抬不起頭來。

不唱,蕭側妃現在就能治她一個以下犯上、不敬尊長之罪。

白漾漾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來轉去,看她們刀光劍影、唇槍舌劍,倒不是很明白,趙媚娘究竟怎麼得罪了蕭側妃?

桃夭俯下身,在她耳邊說:

“主子,我們待會兒尋個機會,早些走吧”

白漾漾猛猛點頭,外面的世界好危險,她想回去了。

但趙媚娘既攜了她來,自然不會輕易放她走。

趙媚娘一躬身,說:

“娘娘不知,王爺見妾身那日,白侍妾也在場”

白漾漾聞言一愣。

是,她是在場,她在樹上。

趙媚娘怎麼看見的?!

“哦?”

這事,蕭側妃倒是第一次聽說,她的目光停在白漾漾的臉上,面容只算得上清秀,肌膚甚佳,一身白皮,光可鑑人,說起來,這白侍妾的恩寵,算不上多,但也不算少。

進府沒幾日就懷了孩子,是要注意著點。

“白侍妾當時也唱了歌,才引得王爺過來”

趙媚娘這把子禍水東引,讓白漾漾真是著急上火。

“白侍妾也會唱歌?”

蕭側妃打量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白漾漾感覺自己呼吸都有些不暢了。

“回······回娘娘,妾身······妾身唱歌不好聽”

“妹妹這樣謙虛做什麼,不好聽王爺怎麼會過來呢?”

趙媚娘笑意溫柔,一副要把人拖下水的樣子。

白漾漾傻了眼,她唱歌是真不好聽啊······

“好了,你們兩個,各唱一首吧,唱得好有賞,唱得不好······就是給肅王府丟人了”

那她要給肅王府丟個大人了,白漾漾默默地想。

她就不該來!聽了趙媚孃的鬼話!

面對白漾漾控訴的眼神,趙媚娘選擇視而不見,她淺淺一笑,對蕭側妃說:

“白妹妹膽子小,先由妾身唱上一首吧”

“唱吧,絲竹管絃都備著呢”

趙媚娘定了定神,翹著蘭花指,捻著帕子,,挑了一首長的唱段:

“嫋晴絲吹來閒庭院,搖漾春如線。停半晌整花鈿,沒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邐的彩雲偏。我步香閨怎便把全身現”

她邊唱,邊望向門口,按理說芳紫早出去找肅王了,人怎麼還沒來?

就算肅王不肯為了她來,白漾漾在這裡,肅王也該來的。

蕭側妃察覺到了她的視線,抿唇一笑:

“趙庶妃不專心呢,這是想等著誰來救你?你身邊的丫鬟不怎麼老實,老是亂竄,我替你教訓了,不必擔心”

什麼?

趙媚娘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這沒肅王來救人,她和白漾漾怕是要唱死在這兒了,她唱唱最多是喉嚨啞了,白漾漾要是肚子裡的那個出了什麼事,她自己也要出事。

該死,早知道不帶白漾漾來了。

白漾漾坐在錦凳上惴惴不安,又見趙媚娘瞪她,更是心慌,看她幹嘛呀,她是真不會唱歌······

此時跟在端王妃身後,一個大著肚子的侍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見趙媚娘臉色難看,低聲喚來了自己的侍女,吩咐了兩句。

“怎麼了?”

端王妃聽到些動靜,轉身看過來。

“回娘娘,妾身有些冷了,讓人去拿件衣裳”

“你倒是嬌貴,三伏天裡用著冰嫌冷”

“娘娘,妾身冷沒什麼,只是肚子裡這個,冷到了可不行,王爺會心疼的”

“賤人!少拿王爺壓我!等你生下孩子,咱們走著瞧”

端王妃恨恨剜了她一眼。

見那侍妾瑟縮地抖了一下,端王妃才心滿意足地轉回去。

“這是第幾首了?”

蕭側妃打了個哈欠,問。

“回娘娘,趙庶妃已經唱了第九首了”

趙媚孃的喉嚨感覺都快唱冒煙了,她又不是專業賣唱的,但又不得不唱,她不唱,蕭美玉就會讓白漾漾接上。

罷了,她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白漾漾皺著眉,耳朵裡聽著趙媚孃的聲音已是強弩之末,如杜鵑啼血了,心裡又想著趙媚娘這也算是為她頂禍,肅王說是去趙媚孃的屋子裡,但其實都來了自己這兒,心裡生了幾分愧疚。

她站起身,開口道:

“側妃娘娘,趙姐姐唱了也有一會兒了,何不讓她歇歇?”

“白侍妾倒是心善,既然你求情,你來接著唱吧”

雖說白漾漾此時替她出頭,是比較難得的,但趙媚娘此時寧願她不出頭,老老實實待著。

“娘娘······妾身還能唱,不必白妹妹來”

“趙姐姐~”

“喲,跟我這兒演上了?裝什麼姐妹情深?都沒事,那就一起唱!”

蕭側妃美目橫斜,頗為瘮人。

這兩個人怎麼唱?唱什麼?二人轉吶?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白漾漾是在猶豫唱什麼,可蕭側妃以為她們倆個準備合起來對抗她。

“怎麼了?都啞巴了?”

蕭側妃面色明顯不愉。

“兩位妹妹,這是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來人!”

就在此時,外面突然傳來太監尖厲的叫聲:

“肅王到!!!!!!!”

肅王終於到了,趙媚娘吊在胸口的氣終於鬆了下來。

蕭側妃忙下來,迎了上去,但王爺卻向另一個人伸出了手。

趙媚娘!!

趙媚娘低頭,看著眼前的大手,如芒在背,媽的真想把這手甩開!

但人還是要裝一裝,仰頭,微笑,起身,端莊。

看見趙媚娘站在肅王身旁,蕭側妃眼中的陰狠都遮掩不住了。

“都起來吧”

在別人不易發覺的地方,肅王看了白漾漾一眼,很好,活的。

“美玉今日怎麼有興致擺宴?”

“王府裡喜事多,正好姐姐們都在,妾身便攢了個局,邀姐姐們一起同樂”

肅王微微頷首。

“孤方才聽到歌聲,是你在唱嗎?”

肅王扭頭看向趙媚娘。

“是,王爺,妾身可是足足唱了九首,還未向側妃姐姐討賞呢”

“九首?側妃是該賞一賞”

“妾身早就想好了,王爺這麼一說,好像妾身小氣似的,妾身不依呢~”

肅王安撫地拍了拍蕭美玉的手。

“你最是大方,趙庶妃唱了九首也夠了,其餘的讓歌姬來唱,你這兒若是少了歌姬,孤再賜幾個歌喉動聽的給你”

見肅王話裡話外,都是為趙媚娘解圍,蕭美玉嘴角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

白漾漾坐在角落裡,坐久了有點不舒服,周身都是酒氣,悶得慌,她靠著桃夭的手,面色不甚好看。

“妾身這裡怎麼會少歌姬······”

“好了,今日時候不早,早些散了吧,你是有身子的人了,不可太勞累”

肅王語氣溫和地對蕭美玉說。

蕭美玉先是一愣,繼而一喜,王爺還是關心她的。

“那王爺今日歇在······”

“就在你這兒吧,孤陪陪你”

“好~”

蕭美玉喜上眉梢,巴不得立刻就散了宴,好讓她和王爺單獨說話。

趁著人員流動,白漾漾扶著桃夭,悄悄從後門走了。

“王爺瞧什麼呢?”

李庶妃見王爺一直盯著前方,好奇地問。

“沒什麼,一隻畫眉鳥”

她走了。

還算聰明,從後門走,免生是非。

“主子感覺可好些了?”

“好多了”

白漾漾一齣門,呼吸到新鮮空氣,便覺得舒服多了,悶在那裡一下午,真是哪兒哪兒都不痛快。

她真是不適合宅鬥,光是坐在那裡,聽別人說話,她的腦子就只能動半邊,一半想,一半聽別人說,累得慌。

“這裡安靜,奴婢陪主子走走吧,這條小路走完了,就到蓼華軒了”

“好”

兩人沿著小路走,白漾漾不禁感慨:

“夭夭,這府裡的爭鬥真是永不停止,她們鬥來鬥去的,不煩嗎?蕭側妃什麼都有了,卻還要與趙媚娘爭”

“主子是有福氣的人,不想操心,也無需操心,可後院的女人,爭鬥是永遠不會停止的,她們有的爭寵是為了榮華富貴,能夠體面生存下去,譬如趙庶妃,有的爭寵是為了王爺,像蕭側妃,什麼都有了,但她還想擁有王爺的愛”

“王爺的愛?王爺也會愛人嗎?”

“主子沒有感覺到嗎?”

白漾漾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說:

“我感覺到了,卻又覺得他愛的不是真正的我,他只愛愚蠢的我”

“主子才不蠢呢,主子千萬別這麼說”

“夭夭,王爺他······不希望我懂很多”

“無論王爺愛什麼樣的主子,只要在王爺面前表現出他喜歡的樣子,主子的後半生,便可安然無虞了”

“可是······我對他······”

“主子,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是啊,她永遠無法在肅王面前展現出完全的自己,單是穿越這件事,她就是死了也不能說。

所以,她也無法要求肅王愛完全的她。

白漾漾決定了,以後自己一個人,偷偷地看《史記》,偷偷地學習,偷偷地驚豔所有人!

這樣一想,她心裡也不悶了,腳步輕快起來,有心情去撫弄路邊的花草。

忽然。

“夭夭,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草叢裡似乎有人喊‘救命’”

桃夭仔細聽著,猶豫地說。

“主子,要過去看看嗎?”

“去,我們去看看”

“主子千萬小心自己”

“放心吧”

兩人下到草叢裡偷看,那邊聚著一堆太監,圍成一圈,圈中間是個慌慌張張,滿地亂爬的小太監,瞧著眉清目秀、白白淨淨的。

桃夭看到那小太監的臉,心中就已猜到了幾分,低聲說:

“主子,想必是大太監欺生,聚了一夥子人,想欺凌那小太監呢”

主子間的事多,奴僕裡的骯髒事只會更多。

“小糰子,你剛來,不懂規矩,不知道來這兒侍候的人都要向爺爺我交一份茶水錢,眼下爺爺我告訴你了,你還不把錢拿出來,是瞧不上我嗎?”

“爺爺,我才剛來,月錢都沒發呢,哪有錢孝敬您?我們家淨身的錢還欠著呢,是真的沒錢,不是不尊重您啊!”

那小太監跪在地上求饒,看著年紀甚小。

“沒錢?沒錢也成啊,爺爺我看你這細皮嫩肉的,身上比女人還白,也讓我們哥幾個爽快爽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瘋了,皇家園林裡敢做出這樣的齷齪事”

桃夭看了,也忍不住暗罵一聲。

那幾個大太監已把人困起來,扒了褲子,正準備爽快爽快······

“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在貴人面前做這樣的事!”

桃夭一聲怒喝,扶著白漾漾出來。

大太監們忙把脫了的褲子穿上,慌慌忙忙的,只有為首的太監不慌不忙,見了白漾漾,還從容地行禮問安:

“白侍妾吉祥,奴才是在蕭側妃跟前當差的,主子想必也見過”

白漾漾仔細一看,那人鼻子右側有個銅錢大小的痦子,倒真是眼熟,似乎是叫來明德的。

“你既在蕭側妃跟前當差,還做出這樣的事”

白漾漾冷冷地說。

“白侍妾有所不知,這小子欠了奴才的錢,奴才才整治了他,也是事出有因”

來明德猶狡辯。

“這小糰子也是你們蕭側妃的人嗎?”

“回娘娘,奴才不是,奴才是負責園裡花草侍弄的”

小糰子見有貴人來救,忙跪在地上磕頭。

“好了,你起來吧”

“既然人都不是你們那裡的,你又何必為難他?都散了吧”

來明德是蕭側妃的人,白漾漾也不好責罰他什麼,只讓人走了。

但那來明德似極不甘心,臨走前還盯著小糰子,口裡不乾不淨的。

“主子得勢,連奴才也這樣猖狂”

桃夭看了一眼來明德,搖了搖頭。

“白主子,白主子,白主子您先別走”

小糰子跪到白漾眼跟前,攔住她的去路。

“你要做什麼?”

“白主子,奴才想求您,收下奴才”

小糰子的頭在地上磕得碰碰作響,很快就滲出血來。

“好了!有話好好說!主子懷著身孕呢,不能見這些血腥”

桃夭護著白漾漾,斥責道。

“奴才有罪,奴才有罪,但奴才得罪了來明德,實在是回不去了,回去之後他肯定會報復奴才,到時候奴才必定生不如死,求主子疼惜奴才,給奴才一條活路吧”

這小糰子說的也是真的,白漾漾此刻救下了他,他若回去,那這條命就白救了。

“夭夭,帶他回去吧”

瞧著也是可憐。

“是,主子,回去後,奴婢和園裡的總管說一聲”

“嗯”

小糰子見白主子答應了,立刻叩頭謝恩。

“好了,既跟了我,就是我的人了,回去收拾得乾淨些,就當······就當重新做一回人吧”

不管來到這裡多久,白漾漾都覺得在這裡做人和在現代做人是完全不一樣,在這裡,要做一個人是很難的,做一個好人更是難上加難,而做一個奴才卻是容易的,做一個捧高踩低的奴才更是易上加易。

能救一個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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