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奴婢贏了八次，郡主當脫八件衣服才是，郡主打算先脫，還是先跪？”
姜楚望著嘉寧郡主，接著說道。
嘉寧郡主眼神一瞬間充滿了怨毒。
但下一刻，她就忽地長袖一動，狠狠拂掉姜楚手裡的那些帶鉤。
“你可真是夠好笑的。”
嘉寧郡主高抬著下巴，神情間滿是倨傲與不屑，“你聽著，願賭服輸的規矩，是給你這等出身卑微的賤婢定的，不是給本郡主、國公府的嫡女、皇后娘娘的親侄女定的。
“今日是本郡主輸了，可本郡主偏不兌現賭約，憑你一個小小的宮女，你又能奈我何？
“便是你要告到御前，你以為，聖上會為了你一個賤婢，讓我寧國公府和皇后姑母沒面子嗎？”
她這話便是明明白白地告訴姜楚，只要她是嘉寧郡主，是寧國公府的嫡小姐，便不用守這規矩，即使輸了，也照樣可以無視賭約，隨心所欲。
姜楚輕嘆了口氣。
內心中也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對。
寧國公府是宗政皇后的寧家，聖上的姻親，按理說，聖上自然不會為了她而讓寧國公府和宗政皇后丟臉。
可，凡事並無絕對。
今日，她偏就要嘉寧跪。
“既如此，那就請聖上出面裁定吧。”此時，姜楚只這般冷靜地說道。
“你說什麼？”嘉寧眉頭一擰，眼裡滿是不可思議。
“郡主今日莫非突患耳疾，總是聽不懂奴婢說什麼？”
姜楚望著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道，“奴婢說，請、聖、上、出、面。”
“憑你？”
嘉寧一愣，隨即嬌麗小臉上似是無語地笑了下，“你不會真以為自己當個御前宮女，就能在聖上面前說上話了吧？別忘了，聖上他，可是本郡主的皇姑父！”
“奴婢沒忘，所以郡主敢嗎？”
姜楚不假思索地道，“是等奴婢請聖上出面裁定，將郡主和奴婢的賭約鬧得人盡皆知，還是郡主此刻就願賭服輸，便是丟人也只有這麼幾個人知道？郡主可要想清楚了。”
嘉寧聞言，心底竟是莫名發虛。
她緊攥著衣袖，搞不明白為何這賤婢如此有底氣。
但很快，習慣了高高在上生殺予奪的她當即一甩袖子，宛若淬了毒的眸子望著姜楚，惡狠狠道：“想狐假虎威拿聖上唬住我？看來，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小心待會兒聖上知道你這賤婢膽敢一而再地頂撞本郡主要殺你的頭！到時候你可別哭天抹淚的在地上打滾求饒！”
“奴婢自是不會，該是郡主到時莫要如此丟人現眼的才對。”
姜楚又望了她一眼，字字冷硬地道。
嘉寧見她如此貶損自己，怨毒地瞪著她，一揮手道：“來人！去請聖上！”
“是。”
國公府的丫鬟趕緊去了御前大帳。
孰不知這會兒，沈煜正陪著宸貴妃用晚膳，李福恩立於一旁，將外頭髮生的爭執一一稟告給他。
“有人欺負楚楚？”宸貴妃一聽，晚膳也不肯吃了，吵著嚷著要出去給姜楚出頭。
“急什麼？”沈煜安撫著她，“乖，先把晚膳吃好了，姜楚是御前的人，朕自會護著她。”
宸貴妃聽了這話，才不情不願地又坐在了他懷裡，由著他一下一下地投餵吃的。
待國公府的丫鬟進來稟報時，晚膳將將吃完。
“皇上，有個叫姜楚的宮女仗著是御前的人，竟敢要求嘉寧郡主脫衣服下跪！郡主求皇上出去給她做主呢！”
這丫鬟是在嘉寧身邊貼身伺候的，一張嘴就是惡人先告狀。
“哦？是嗎？”沈煜拉住憤而起身的宸貴妃，面色溫和地朝這丫鬟笑了笑，“既如此，朕是要出去給她做主，帶路吧。”
“奴婢遵旨！”丫鬟一聽，立即歡天喜地地扭頭在前頭帶路了。
不多時，就到了發生爭執的地方。
因著沈煜的出現，很快朝臣們也跟著聚集到了這處，就連宗政皇后聽到了消息，也趕來了。
嘉寧一瞧見他，就趕緊湊上去一口一個皇姑父的叫著，那眼淚跟掉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砸，只聽她顛倒黑白道：
“皇姑父，這宮女欺負我！她仗著自己是御前的人，要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脫衣服，還要我給她下跪磕頭！皇姑父，您快給嘉寧做主啊！”
“竟如此過分？”
沈煜威嚴的目光在姜楚平靜的小臉上審視了一下，隨後卻是看向一旁事不關己站著的沈鈞，語氣帶著幾分責怪，“鈞兒，你怎麼回事？嘉寧受了欺負，你也不幫幫她？”
“瞧瞧，皇兄真是一點也見不了嘉寧受委屈啊，這就怪到我頭上來了。”沈鈞衝身旁的沈淞等人笑了句，俊臉上似是有些無奈。
“你在這一群孩子當中地位最高、年紀最長，卻眼看著嘉寧受欺負，朕不怪你怪誰？”沈煜又道。
嘉寧還當沈煜真是要為她出頭，當即一臉得意地斜了眼姜楚，嘴裡暗罵道了句“小賤人”。
想到方才就是沈鈞提議非要她答應這個賭約，便乾脆連著沈鈞的狀一起告了：“皇姑父，王爺他不但一點不幫著嘉寧，還跟著這賤婢一起欺負我呢！”
“哦？怎麼回事？”沈煜一聽，眉頭皺起來。
“看看，想當個好人可真難，本王不過公正處事，卻得罪了嘉寧郡主，罷了，本王不說了。”沈鈞手裡摺扇一敲額頭，嘆了口氣，一副受欺負的委屈模樣，瞬間抿唇不言了。
姜楚卻有些沒眼看。
這人分明就是心機又深又繞……
誰若敢真的欺負他，會有好果子吃？
“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說嘉寧受欺負嗎？怎麼你這話聽著，倒像在說嘉寧的不是？”
此時，沈煜安撫住被氣得想要為姜楚出頭的宸貴妃，見沈鈞但笑不語，乾脆又看向了嘉寧，“既如此，你來說，朕要聽實話，若她當真膽敢欺辱你，朕必不會饒了她！”
姜楚一聽他這麼說，便知他是什麼意思。
若嘉寧所說有一句謊話，沈煜也斷然不會輕饒了她。
只可惜嘉寧郡主卻不懂。
“皇姑父，就是這個賤婢，非要湊過來跟我們一起玩藏鉤！”
她一張嘴，便是顛倒黑白，“玩也就玩吧，她居然要求若我輸一次，就叫我脫一件衣服，還得給她下跪磕頭！
“她回回都贏，便要我脫八件衣服，再跪下給她磕八個響頭！
“皇姑父您說，我好歹也是皇后姑母的親侄女，寧國公府的嫡女，怎能被她這般輕賤羞辱？
“這不是打我皇后姑母和國公府的臉嗎！
“這賤婢仗著自己是御前的宮女就膽敢如此囂張……皇姑父，求您一定要給嘉寧做主！”
嘉寧說著，那淚珠子便又往下不住地掉，看起來當真可憐至極，活像是她真的被欺負得極慘。
“混賬東西！”
沈煜一聽，當即對著姜楚震怒道，“你身為御前宮女，行事竟如此沒有分寸？朕平日裡是這麼教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