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是冷系風格,淺色銀灰落地簾,床上四件套也是清淡簡約的天青色。
和他一樣生人勿近。
地上不是木地板,而是啞光中灰地磚。
這兒除了牆壁和天花板上的吊燈罩,還有床頭數據線,似乎就沒有白色的物品了。
臨窗一張橢圓形黑色茶几,環形灰色皮革沙發。付清霧把包包丟了上去,手機靜音。走去大概是衣帽間的地方,開門,找不見浴袍,便又退了出來。
這邊,溫時結束和國外分部的視訊會議,看時間,將過半小時。
他身體靠進椅子裡,手指撫唇,表情思考,側臉在暗光裡顯得有些冷。
過了會兒,覺得那姑娘差不多適應環境了他才起身。
進門,只見付清霧裹著浴巾手撐牆壁,彎背,腰部往下塌,凹成了一張好看的弓。
溫時眼眸一暗,眼神半眯,目光落她屁股上,問:“做什麼?”
付清霧直起腰,將胸口微松的浴巾往上提了提:“拉伸,免得待會兒不舒坦。”
“熱身。”溫時睫毛垂下,挺鼻薄唇很好看。
和拉伸一個意思。
付清霧沒有糾正,過去幫他解襯衫紐扣,溫時聞到她身上的沐浴露香氣。
姑娘洗了頭,頭髮僅吹了大半乾,湊上來聞溫時的時候,微溼的髮絲刮蹭著他的皮膚。
他的體溫遠高於她嘴唇的溫度。
溫時剋制喘息。
她的呼吸掠過腹部時,溫時全身都繃緊了,好似感覺有電流躥過四肢和脊髓,在他身體裡每一個敏感點裡炸開一朵朵絢爛的煙花。
他扛不住了,皺眉抓住了她脖側的長髮,另隻手提起她的胳膊,付清霧腳尖不由自主地踮起,踩在男人的腳面上,下一秒被男人摟腰掐住後脖子吻住了。
他似乎有些難捱,呼吸和力道都粗重。
付清霧淨身高一米七,可這樣仰頭,時間一長很難受,她又掙扎不過他,唯有另闢蹊徑,幫他解皮帶,分散他的注意力。
“和我一起洗?”溫時聲線發抖,含著懇求。
彷彿在對她說,要她可憐可憐他,共浴吧。
室內光線明亮,他側逆著光,臉部一半陷在陰影裡。
“再洗我就皺了。”付清霧給他看自己發白的手指尖。
“嬌氣。”溫時惋惜評價,唇色緋然,眸中帶了點笑,眼睛彎如月,不為難她了,又抵著她在牆壁上親熱半分鐘,最後咬一下她脖頸皮膚,商量問,“我剛是不是打斷了你要做的?”
付清霧眨眼睛,無辜:“我沒有要做什麼啊。”
溫時笑了:“等下繼續。”
“誰和你繼續。”付清霧推開他,朝床走,“給你十分鐘,洗不好我就睡了。”
溫時笑了笑,撿起地上的襯衫進了浴室。
一室寂靜。
付清霧敞開衣帽間的雙開門,門正對著床側,裡面有一扇傾斜著的落地鏡,她把鏡面調整至床頭可視的角度,又鬆開了浴巾,挑了件他的白色襯衫穿上。
她開始期待今晚了。
–
天亮,寧靜早晨。
溫時在懷中之人的掙扎下幽幽轉醒,他雖是工作狂,但睡眠一定要充足。
他一個人的時候,絕不會在七點前睜眼,更別說昨晚幹了很久,現下困極了。
察覺付清霧想起,他皺著眉頭把她抱緊。
昨晚睡前洗完後兩人都沒穿,此刻被子裡的情況可想而知。
付清霧抗拒:“鬆開。”
嗓子叫的有點啞了,喉嚨像被塵土臨幸過。
又幹又渴。
“我想喝水了。”她清了清喉嚨,“給我倒杯水。”
剝奪睡眠權,這比殺了溫時還難受。
“自己去。”溫時鬆開她,表情冷靜如潭水。
付清霧眉梢微揚,沒怎麼意外,男人要是起來倒水,她才覺得不對味兒呢。不符合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人設。
地上散落著毛巾浴巾,還有皺巴巴的白色襯衫,上面潮溼的痕跡短時間內還能看見。
付清霧披上浴袍下樓,喝掉半杯水,又接了半杯水端上,拿了昨晚溫時電話讓人送來的女士OL套裝回到樓上。
“我先走了。”付清霧把水杯放床頭櫃。
溫時濃眉又皺了,不知是因為被她說話吵到,還是因為她要一個人離開。
他睜開眼,有些頭疼地坐了起來,黑色碎髮散落額前,看不太清神情。
溫時抓過杯子喝過水,看付清霧換衣裳。
姑娘背對著他,長髮披散在肩背,身上落了幾處曖昧痕跡,臀尖還泛著被扇了幾巴掌的紅。
始作俑者憐愛了。
溫時蜷縮手指:“可以遲到,過來再陪我睡會兒。”
付清霧扣完了胸罩後扣,豎了根食指:“規矩裡第三條是什麼,你好好想想。”
——不準公開。
任何有可能“暴露關係”的事情都不能做。
溫時一陣啞然,表情難得無語,心身俱疲地躺了回去。
不過付清霧沒讓他睡,洗漱過後,見時間還夠,就去把沉睡的男人鬧醒了。
“還沒走?”溫時眉頭輕蹙,語氣透著淺淺的不耐。
付清霧說:“早餐。”
溫時一愣,拿手機給保姆阿姨打電話,還沒接通,就被付清霧奪走手機。
“你做。”她命令。
有點兒高高在上的口吻。
在床上,他隨便她怎麼玩,哪怕讓他當舔狗,他都覺得是情趣。
迴歸二人身份本質上,他沒必要委屈自己失了臉面。
溫時眸色微沉,扣住她手腕,把她拽進懷裡,翻身隔著被子壓住她,手從裙下伸進去,語氣不善:“我做早餐不行,但我親自做這個行,還要不要?”
要你個大頭鬼。
生氣歸生氣,付清霧不反抗,笑眯眯地說:“吃幹抹淨不認人,溫總好樣的。”
溫時體諒她要上班,聞言退開,側臉凌厲分明,他調侃付清霧:“誰讓你胃口大,一晚上都吃不飽。”
付清霧起身,整理衣裳頭髮,冷靜非常:“我的早餐你到底負不負責?”
溫時拉開抽屜,取出一張黑色的卡給她。
負責。
但不會親自負責。
給她錢負責。
付清霧接過卡,表情看上去挺高興的,溫時見此又心安理得地躺了回去。
下一秒她在床邊坐下來,趴下去和溫時接吻。
溫時被她撩得不上不下的時候,她又絕情抽身,利落走人。
“溫總,大早上的好心情被你弄沒了。”付清霧拍了拍男人的臉,“我平常喜歡網購,喜歡買‘七天無理由退貨’的商品。如果不滿意,直接就退了。”
“隨便你買。”溫時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以為她說的是“卡”。
“你可別後悔。”付清霧說。
溫時望著她離開。
室內恢復寂靜後,他翻了個身,胳膊卻壓到了一張冰涼的卡片。
是給她的黑卡。
溫時把它銜在指尖,面露沉思,回味付清霧暗含深意的話,徹底沒了睡意。他掀開被子,套了件睡袍追下去,但已不見那個姑娘的身影了。
–
睡眠不足,溫時有些頭疼,工作期間時不時按眉心。
章子尋好幾次想開口幫男人按摩頭部,想想男人說過“不準擅作主張”就打消了念頭。
“送杯咖啡過來。”溫時稍微扯松領帶。
章子尋立刻出去辦。
辦公桌上的設計稿仍在,右下角是“付清霧”的名字。
溫時掃了一眼,眉頭擰得更深,似乎讓他頭疼的不是睡眠,而是幾小時前對他撂狠話的姑娘。
他抓起手機,滑開鎖屏進微信。
置頂“付清霧”。
備註“金主”。
這姑娘昨晚吊著他,和他互加微信後,逼他改了這個備註。
不給他錢,不給他利。
也配稱“金主”?
她卻罵他“膚淺”。吻著他小腹清晰的溝壑肌理,捉住他的手指,張開尖利的牙口咬來咬去,唾液溼了他的手指。
溫時點開聊天框。
編輯消息給她:【中午我訂位置,陪你吃個飯?】
不是“陪我”。
這次他搞清楚了誰是上位者。下位者必須有自知之明。
消息發送出去,綠條框前多了感嘆號。
溫時表情錯愕。
小字提示: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